“主公，好是好，可是张燕有这个实力吗？”杨修有些担忧的问道。

“有。”曹戾一边飞马疾驰，一边说道：“张燕的黑山军盘踞冀州各山脉久矣，当年趁着灵帝无心征伐，还捞了个平南中郎将的头衔。”

“不仅封了官，还允许他每年推举孝廉，张燕这本来的黄巾余孽还成了精了。”曹戾呵呵一笑：

“张燕在冀州折腾了快十年，单单他手下的人马恐怕不下两万，而在冀州各郡山脉中奉他为首，与他遥相呼应的各路豪帅如于毒，李大目，张白骑等人不下七八家，人少的有数千，多则万。”

“这么多？！”杨修惊叹于张燕的实力，更惊叹于曹戾能将这些势力如数家珍的说出来。

“只怕只多不少……”曹戾眼中凶光一闪：“刚刚把邺城搞个底朝天还不够，这次我要把冀州也搞个底朝天！”

————

三日后，正午，黑山

“报！将军！山下来了近百人，其中领头者自称公孙瓒之子公孙续，求见将军！”

“哦？公孙瓒是快撑不住了么？”相貌精悍的张燕摸了摸脸的虬髯，一挥手：

“请！”

很快，满身仆仆风尘的公孙续走进了正堂，对着张燕躬身行礼道：

“小侄公孙续见过平难中郎将！”

“公孙公子快快请起。”张燕听到公孙续以子侄自称，大感有面子，赶忙扶起公孙续，正要说话，又一个手下跑了进来禀报道：

“将军！山下又来了一群人，约莫五百，领头者自称当朝司空子侄，曹戾！”

“哦？！”张燕双眼一瞪，他早就料到公孙瓒会派人求援，但万万没想到曹操会派人来，而且来的居然是曹戾！

此时，曹戾血屠司马氏，以少胜多全灭袁谭两万大军，火烧邺城，连杀袁绍两子的消息已经在冀州传开了。

面对这样一个煞星，张燕不敢有丝毫怠慢，赶忙让人去请。

不多时，一身黑甲，手持烛龙矛的曹戾，一身月白长袍的杨修，整装冠带，手持长枪的张郃，三人联袂而入。

曹戾左右看了看，双眼定在了张燕身，当先问道：

“你便是张燕？”

张燕黄巾出身，一生可谓杀人如麻，听曹戾直呼自己大名，本有些不悦，可是这个黑甲青年给自己的压力太大了。

曹戾站在那里，就像是一头欲择人而噬的凶兽，随时都可能暴起杀人。

先不谈火烧邺城那几件惊天大事，单单这个年轻人能以武塑形，就由不得张燕不低头。

张燕客气的拱手道：

“末将就是张燕，见过曹大人。”

曹戾点了点头，他之所以对张燕这么不客气，就是因为此人豪帅出身，一生只敬服强者。

而自己，就是强者。

“我这里今日倒是热闹，白马公孙独子先到，当朝司空子侄后来，可谓蓬荜生辉啊。”张燕呵呵一笑，坐在了主位：“各位，请坐吧。”

曹戾闻言，和公孙续对视了一眼后，各自坐下，三方都无人说话，气氛诡异到了极点。

公孙续最先沉不住气，他知道自己的父亲公孙瓒就快顶不住袁绍的攻势，急需外援，当先开口道：

“张将军，我父与您乃是旧相识，如今袁绍那贼攻略幽州甚急，我父特派小侄前来，请您发兵，前后夹击袁绍！待袁绍败亡，我父承诺与您共分冀州！”

“呵……”杨修哂笑一声，不紧不慢的说道：“公孙瓒筑起易京楼，观时待变，确是好计，但他坐视自家郡县陷落而不派援军，下逐渐离心，败亡在即，还谈什么共分冀州？”

“你……”公孙续猛然站起，看到曹戾和张郃二人目光不善的看着自己，咬牙道：“还未请教这位先生是？”

“弘农杨修杨德祖，家父当朝太常杨彪，在下如今忝为戾公子谋臣。”

“原来是杨先生。”公孙续也听闻过杨修大名，脸怒色稍减，先看了一眼曹戾后说道：

“世人皆知，袁绍那贼攻灭我父后，全并河北四州，当先要除灭的就是曹氏，要知道唇亡齿寒，我父败亡则曹氏覆灭也不远。”

杨修施施然的说道：“啧，公孙公子果然好口才，只是在下依旧要建议张燕将军不前往救援白马公孙。”

“这是为何？”张燕有些好奇的问道。

杨修缓缓站起，先是看了看曹戾，发现曹戾对着自己抬了抬手，便负手在堂下踱步：

“不是不救援白马公孙，而是以攻代救！”

“何谓以攻待救？请杨先生明示。”公孙续急切问道。

“如果按照公孙公子所言，张燕将军出兵与公孙瓒里应外合，先不谈能不能战胜袁绍，要知道，此刻易京楼被铁桶合围，难以传递消息，如何约定同时起势？”

“若不能一战功成，则会加快白马公孙的败亡速度，绝不可取。”

“这……”公孙续眉头大皱。

“所以，在下建议，张燕将军立刻飞马传书冀州各地豪帅，约定日期，同时起兵，攻打冀州各郡县，尽掠其民，尽纳其财，冀州大乱，袁绍后继乏力，则易京之围可解，到时白马公孙若衔尾追杀，或可大胜也未可知啊。”杨修说完，缓缓坐了下来。

“好计！好计啊！”公孙续一脸激动的看向张燕：“张将军，您意下如何？”

张燕皱眉道：“我似乎并未答应出兵吧？而且就算我出兵，解了易京之围，袁绍吃了败仗不假，可他回过头必然先攻杀于我，到时谁来救我？”

“简单。”一直沉默的曹戾开口道：

“张燕，现在摆在你面前的有两条路，第一，立刻知会各路豪帅，攻打冀州郡县，到时我叔父也会相机行事，第二，就地绑了我和公孙续，交给袁绍，跪求他在夺得天下后，留你一条命。”

一直占山为王确实不是长久之计，而且按照现在看来，第二条路是最稳妥的选择。

张燕下意识的思索了起来，可是下一秒耳边便响起了一声巨响！

“咄！”

只见张郃将手中长枪狠狠扎在地，青砖寸寸碎裂，金色巨枪华光闪烁，欲刺破屋顶！

“嗷！”

隐约龙吟声起，曹戾身周缓缓浮现出一头黑色孽龙来回盘旋！

被两个以武塑形的强悍人物凝视，是张燕平生第一次！

我这算不算引狼入室？

张燕顿感骑虎难下，曹戾这做派，根本就不打算给自己选择的余地。

“张燕，路怎么选，你自己挑，你仔细想想，你与袁绍互相攻伐十多年，积怨已深，他若夺得天下，会不会容你？”

曹戾紧紧盯着张燕，右掌握住烛龙矛，已呈擎龙之势，随时准备暴起发难。

曹戾来时路绞尽脑汁，都没想出如何能在袁绍眼皮底下干掉甄氏，因为毋极和易京两地相距太近了！

唯一的方式就是借势成事！

遍观冀州，唯有张燕这一家有此实力。

若能成事，则易京楼之围可解，公孙瓒获得喘息之机，袁绍兼并河北四州的时间被大大拖延，未来的袁曹大战，曹氏将获得更多的准备时间。

若张燕不答应，甚至要往袁绍那边靠，曹戾二话不说，当即宰了他，然后与张郃和五百梅花内卫杀下黑山，头也不回的离开冀州。

那奖励不要也罢，他曹戾除非吃拧了才会选择自己去干掉甄氏，到时数万乃至十万袁军合围，曹戾哪怕是霸王转世，也会被累死在乱军之中。

”好，我出兵！“张燕满脸冷汗的点了点头，紧接着又说道：

“但是曹大人，末将要一个司空的承诺，与我黑山军公开盟好，在袁绍攻伐我时，施以援手，并在战事完毕后，不寻后账，保我荣华！”

“其他的我都可以代叔父答应你，但公开盟好，却不可取。”

曹戾缓缓走近张燕，张燕双手扶着膝盖，双眼惊惧的盯着盘旋在身周的黑色孽龙，动都不敢动。

“我听说过一句话，很有道理，想知道吗？”

“什……什么话？请曹大人示下。”

“和真正的朋友，不必结盟。”曹戾笑眯眯的拍了拍张燕的肩膀：

“你是我曹氏的朋友吗？”

“当……当然！”张燕结巴的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