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宴还未半个时辰,曹操就醉了。
“快,你们几个,扶着司空回卧房将歇。”卞玉儿看着曹操有些七晕八倒,赶忙喊道。
“不必!孤没醉!孤高兴!孤看到子桀,高兴!子桀,再陪孤喝一樽!”曹操甩开几个仆婢的手,端着酒樽摇摇晃晃的走到曹戾的案几前。
“叔父,您真的醉了,小心贪杯伤身啊,还是早些回去歇息吧,来日方长啊。”曹戾赶忙起身劝道。
“好!好一个来日方长!”曹操脸带着醉笑,欢喜的拍了拍曹戾的肩膀:“孤听你的,孤回去歇息!”
“孤今天高兴,孤是真高兴……”曹操一边被搀扶向内堂,一边嘴里还不停的絮叨。
伴随着曹操的离去,夏侯惇率先起身:“嫂嫂,元让先行告退。”
卞玉儿点了点头,夏侯惇转身,路过曹戾案几时,顿了顿,扭头深深的看了曹戾一眼,大步离去。
“这是怎么了?”曹戾被夏侯惇看的有些不明就里。
其余人等也是相继告退,曹戾眼看着饮宴结束,缓缓起身:
“婶娘,子桀也告退了,孟德叔父多饮了几杯,望您好生照料。”
“婶娘照顾了阿瞒十几年,自然知晓。”
曹戾眉头微微一皱,卞玉儿看着自己的眼神依旧慈爱,只是这话似乎透着些许不客气。
卞玉儿起身,缓缓走到曹戾身前,一边含笑替曹戾抚了抚发皱的领子,一边若无其事的说道:
“子桀,婶娘还从未见过阿瞒如此爱重一个人,你身为侄儿,可要好好珍惜才是,善自珍重为好。”
曹戾微微眯眼。
卞玉儿话里有话,曹戾如何听不出来?
你未见我曹子桀杀人如麻,便以为我是好撩拨的?
曹戾生性本就凶猛,又遭到无端猜忌,低声说道:
“婶娘,侄儿会摆明自己的位置,但是恕侄儿多嘴提醒,若单单为表现叔父对您之爱重,您大可不必时时将叔父乳名挂在嘴边。”
卞玉儿脸笑意一僵,她没想到曹戾居然敢还嘴!
“孟德叔父重情重义,不会因您色衰而爱弛,但会因您起嫉而生恨。”
曹戾似笑非笑的看着卞玉儿说道:
“侄儿现在还是您的侄儿,是因为您是孟德叔父之妻,但若去了这个身份,您又是谁呢?”
曹戾说罢,直接转身大步离去,张春华,辛宪英,甄宓三女有些不知所措,连忙行了个万福,慌忙追了出去。
好一个曹戾,果然贪猛至狠,强凶霸道!
连我都敢顶撞!
卞玉儿脸笑容消失,爬满怒色。
曹戾的几句话如同尖刀扎进了她的肺管子,让她呼吸不能!
她本就是倡伎出身,虽不卖身却以艺娱人,身份低微,自从曹操原配丁夫人离去,她才借着平日里低眉顺眼得了曹操青睐,做了正妻。
曹操偏爱她,又不拘小节,故而允许她直呼乳名,卞玉儿常常以此为荣。
可是曹戾的话却直白的可怕。
我曹戾称你一声婶娘,全是因为孟德叔父,若不是这个缘故……
你狗屁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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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亭侯府,正堂
张春华端着一碗汤走向曹戾:
“夫君,奴家让人做了碗醒酒汤。”
看到曹戾心情不佳,联系到刚才曹戾离去时,不曾向卞玉儿施礼,张春华小心的问道:“夫君,为何事如此不快?”
孟德叔父英明,绝非枕边之风可吹动,谅她卞玉儿也不敢做什么苟且事。
“没什么。”曹戾随意的摇了摇头,伸手接过汤碗,许是此刻酒意涌,看着张春华近在咫尺的娇颜,便觉有几分心猿意马。
“夫君……”张春华看到曹戾眼神,俏脸发红,低声道:“自从夫君纳了二位妹妹为妾,尚不曾亲近,传出去,世人都要说奴家是个妒妇了。”
“你倒是大度。”曹戾抬手摸了摸张春华的娇颜。
张春华温婉一笑,回身说道:“宪英妹妹,宓儿妹妹,还不快扶夫君去安歇?”
辛宪英和甄宓对视一眼,都有些不好意思,俏脸羞红的一左一右扶起曹戾向内堂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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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难得有这么清闲的日子,给个神仙也不换啊。”
曹戾长叹一声,舒服的眯了眯眼。
他此刻躺在自己动手做的一把躺椅,静静地沐浴在春日暖阳下。
过惯了鞍马劳顿的征战生活,此刻闲下来享受清静,倒是别有一番滋味,一连三日,曹戾日日与张春华三女享受庖厨之乐,闺房之妙,甚是自在。
“啧,也没人给倒口水喝。”曹戾微觉口渴,左右看了看空无一人,懒得惊动其他人,起身往屋里取水器,转身出门,便眼角一跳。
许都的日子当然自在逍遥,除了这个臭小子以外……
曹戾分明看到,站在水缸还没一块豆腐高的小曹冲,此刻一脸鬼鬼祟祟,使出吃奶的力气正把自己的躺椅往门外拖。
自从那天治了曹冲这小子一次之后,曹冲这小家伙便咬着牙,放着屁的想给自己使坏。
三天两头的门找茬儿,当然,基本都被曹戾一顿收拾,可是这小子明显是个锲而不舍的主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