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走的地方偏离昨天的路线没有多远,地形也相差不大。
冷风还在呼呼的吹着,不大,但冷得像刀割一般。
......
古穆走着算着时间,估计着自己走了是来公里这样,坐下来休息了下,喝点热水暖暖身子,不能休息太久,速战速决,小心谨慎,安全第一,继续赶路。
走了两个多小时的路了,已经与昨天的路线错开有好些距离了,连绵起伏的小山丘遮住了远眺的视线,在低洼处看不见太远的地方,古穆要走到略高的小丘顶才能看得更远。
古穆继续走了没多久,就发鲜前方是一片无边无际的冰原,昨天应该是小山丘遮住了视野,或者是那一处断崖斜着往这边延伸,到这里断崖就与冰原齐平了,古穆猜测着。
古穆独自走在这片冰原上,慢慢走进一片奇形怪状的小雪堆里。这些白色的雪堆默默围着古穆,有像猴子的,有像大象的,还有像妖怪的,大多数只有一个小土坡那么大。古穆眺望,发现不远处有一座巨大的白色冰山。
古穆没想太多,转过一个雪堆,向着那座冰山走去,想登上去看看周围情况。一口气走了十五分钟,来到这座巨大的冰山脚下。这时一只海豹横在古穆眼前。这是一只威德尔海豹,正仰面躺在冰上晒太阳。
古穆站在它身边琢磨了半天,结论是他自己一个人弄不死它。
自己又不像电影里的主角一样饿了肚子,自己丰衣足食,目前是这样。
估计是没见过人这种生物,海豹一点都不怕生,古穆没有见过海豹,读书期间动物园很少去,这只威德尔海豹体长三米,重约三百公斤。它懒洋洋地抬起头看了看古穆,打了个大哈欠。
当古穆见到它嘴里那排锋利的牙时,转身走人。
阳光照在冰雪上,亮晃晃地刺入古穆的眼睛,还好古穆带着护目镜,古穆揉了揉眼睛,停住脚步,心想这里怎么会有海豹呢,这里不是陆地吗?
古穆又走了几步,腾地停下了,心想眼前怎么会有冰山呢,冰山不是大海里才有的吗?
古穆原地转了一圈,用脚在冰面上使劲跺了跺。海豹被古穆发出的声音惊动了,慢慢蠕动起肉乎乎的身子,爬到一个雪堆后面去了。古穆从另一个方向绕到雪堆后面一看,才发现冰面上有个海豹洞。海豹钻入洞里深蓝色的海水中游走了。
古穆僵在原地,这才明白自己再一次走出了南极陆地,走上了南极海的冰面。古穆面前是绵延无尽的白色海冰,上面盖了雪,看上去和陆地一模一样,其实在古穆脚下的,是几千米深的冰冷海水。
卧槽,一想到脚下是几千米的大海,古穆心里就有些发毛,全身汗毛竖起,怎么走的路不一样啊。
古穆走到海豹洞边往下看,洞里的海水轻轻拍打着厚厚的蓝色冰洞。
古穆四顾茫然,抬头静静望着那座巨大的冰山,思索着。
冰山大约有十层楼那么高,龟裂的冰缝里露出湛蓝色的冰,起风了,风灌进那些湛蓝色的冰裂缝中,发出各种呜咽,古穆抬腕看了看表,转身往回走去。
此时,一大块冰忽然从冰山顶部崩落,以雷霆万钧之势向下砸来。古穆听闻头上传来一声巨响,还没反应过来,又一声巨响,面前的海冰被砸破了,一排混合着冰碴和海水的汹涌大浪向古穆掀来。
这一切发生得毫无预兆,如一个炮兵阵地齐齐开火般的巨响,让古穆瞬间失聪。古穆被强大的冲击波掀倒在地,惊恐地看到脚下的冰面噼里啪啦地迅速裂开,紧接着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冰山崩塌,数万立方米的冰雪倾泻而下,释放出难以想象的巨大能量,像是一头狂怒的怪兽张开布满白色尖牙的大嘴向古穆飞奔袭来。
古穆连滚带爬向陆地方向逃去。在古穆四周,被激起的雪和着风,瞬间让古穆伸手不见五指。周围十平方海里一片沸腾,古穆感到脚下的冰面在颤抖倾斜。古穆拼尽全力向前爬着,看到冒出海水的冰裂缝时,就玩命跳过去。
轰!冰山第三次崩塌,它是要杀了古穆。
古穆哆嗦着,喘息着,在面对极度危险的环境下,人的潜能会呈几何式的爆发出来。
古穆像只灵巧的松鼠那样,在迅速龟裂解体的冰面上夺路而逃。身后是大约五米高的一排冰雪巨浪,其中的任何一块冰都能把古穆打成肉泥。脚下是零下三度的冰冷海水,只要掉下去,几分钟内就会被冻得失去知觉。
古穆跑向一座坚实雪堆,奋力一扑,蜷缩在雪堆后。轰的一声,一片夹杂着无数冰块的白色气雾从雪堆两侧和古穆的头顶上呼啸而过。瞬间,四周皆是白色,伸手不见五指。
古穆蜷紧身子,躲在雪堆下。
“咔嚓嚓”古穆的脚下再次传来一阵坚冰裂开的巨响。
“卧槽,这是想把我活埋吗?”古穆歇斯底里、惊恐万分地冲天大喊,发泄着恐惧的心理。
冰山的崩塌停止了,飞溅的冰雪纷纷落下,除了冰面开裂的声音,天地间再无声息。
古穆哆哆嗦嗦地想站起身,腿软了,一下没站起来。
此时如意望着窗外。
她整天躺在床上,尽量一动不动。为了能尽快让断骨处长出骨痂,她极力克制着内心的各种煎熬。
在这个世界尽头的小屋子里,最可怕的不是寂寞,而是不知道会不会一直这么寂寞下去。正如古穆跪在海冰上张着嘴望着前面,最可怕的不是山崩地裂,而是那无尽的远方。
不是古穆想跪,而是腿软了还没恢复过来,谁突然经历了这个生死关头,又突然爆发全身力量都会这样。
如意静静望着那幅画着观音菩萨的挂历。如果古穆死在外面,那么她也必将困死在这小屋里,每每想到此处,都会不寒而栗。
为什么荆如意在这种比原著好很多的情况下还会这样子胡思乱想,因为荆如意有抑郁症。
她默默计算着古穆离开的时间,古穆给了她一块手表,她的手表扔在第一次宿营的山脚下,当时没觉得一块手表有什么重要,现在才知道,时间是联系她和古穆的唯一纽带。
从昨天开始,古穆已出发荆如意就会胡思乱想一番,一直到古穆回来才会安心。
因为天不会变黑,她躺在床上,不知道究竟还有多久古穆才能回来,两个多小时在这里变得像一天那么长,还好有暖气让她觉得不是那么糟糕。
睡不着时,她唯一能做的,就是翻看那本《泰戈尔诗集》,从《飞鸟集》翻到《吉檀迦利》,再从《断想钩沉》翻到《新月集》。
她轻声读着那些带有夏日花香的诗句。可时间过得太慢了,她独自躺在床上,头发并没有像原著里一样蓬头垢面的,因为古穆早上帮她洗过脸,头发也梳洗了一番。
荆如意裸着下半身,每次古穆帮她端屎端尿,她从小到大积累起来的优越感和所有尊严都灰飞烟灭了。
那些特别黑暗的东西开始爬进她的脑子,每当一个人的时候,那种刻骨的颓废开始侵蚀她的心,她得吃药,可药已随着飞机的残骸沉入了数千米深的南极海。
此时古穆走在回来的路上,脚步沉重,气喘吁吁,打开保暖壶,把粥一口气喝光,估计是吓饿了。
古穆放目四顾,辽阔的天地间只有古穆一个活物,上下寰宇只有三种颜色,天的蓝,地的白,山的黑。古穆起身拍了拍屁股上的雪往回走去,觉得自己快累死了,此路不通,而且今天黄历不宜出门。
古穆走出海冰区,走上陆缘,这时一只企鹅的骸骨吸引了古穆,那是一只被贼鸥打败、吃得只剩下一副骨架的阿德利企鹅。
古穆捡起骨架中的脊椎骨,闻了闻,没有什么异味,这里就是个大冰箱,有机物基本不会腐败。他拿起一团雪,把这根企鹅的脊椎骨来回擦了擦,放进空间里。
在这个阳光明媚的中午,这次出门半天,古穆就回到了废弃小站,带着一身寒气走进小屋。
“你回来了,怎么回来这么快啊?是找到科考队的人了吗?”如意撑起上半身,掩饰不住喜悦的语气。
“北面不远是大海,没有走通就回来了。”古穆答道,古穆知道荆如意有抑郁症,不想让她担心,不跟她说自己死里逃生的事,省得她胡思乱想,但是古穆不知道抑郁症的人就是会胡思乱想的,特别是在这种情况下,不然也不会出现电影里割脉的情况了。
如意沉默了一会儿道:“我猜这个小站是建在一座三面环海、一面连接大陆的半岛上。现在我们只剩下东面和南面两个方向,其中之一,必然也是大海。”
古穆点了点头,道:“这是好事,如果只剩下一个方向,那我们找到极光站的机会就大大增加了。”
“值得庆祝!”
“对,值得庆祝一下!”古穆想的是庆祝自己死里逃生。
荆如意是庆祝找到极光站的几率增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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