忙活了一上午,送走了锁财大哥他们,张良才抽出空来回家吃饭。
半道上遇到了吴大憨与吴二歪兄弟俩,看他们无所事事的样子,估计准没什么好事。
“良子哥,大喜事,大喜事嘞”吴二歪老远就跟张良打着招呼。
和以前一样,吴大憨先是给张良一锤问候。“瓜怂,马超哥要结婚嘞”
结婚?而且主角还是马超。这令得张良有些不敢诧异,事情来得好突然。
听吴大憨他们所说,马叔花了一万多块钱给马超买了一个老婆。一万多块钱的价格,看样子马叔淘到宝了,一分钱一分货,质量肯定不孬。
其实这种花钱买媳妇的事情在农村还是挺多见的,马叔的老婆也是花钱买来的,那时候听说是花了三千多块钱。有能力的可以自由恋爱,就好比张良与郝雅萱,当然这都是过去式了。没能力的类似曹尼玛、马叔这样的,只要肯舍得花钱,什么样的老婆都能娶到手。
回到家,午饭都已经准备好了。听师娘说这一次的稀饭是葛瑶做的,岳雯婷在一旁严格把关后终于修成正果。张良立马赶到厨房,翻了翻垃圾桶,很幸运的是葛瑶没有和上次一样淘米至三分之二皆丢弃。
“师娘,这冬瓜好好吃啊,味道爽滑可口,还有一股子的清香嘞”张良从来都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冬瓜,就跟新品种一样。
“对啊,这正是咱们院子里种出来的冬瓜啊。你再尝尝这白菜,味道也很好嘞!”说着,岳雯婷给张良夹了一筷子白菜到碗里。
这白菜的味道也不错,令得张良对于“霜余蔬甲淡中甜,春近录苗嫩不蔹,采掇归来便堪煮,半铢盐酪不须添。”有了更加深刻地理解。这院子里的冬瓜和白菜都已经成熟了,他估摸着寻个日子便去乡镇集市卖菜。
“良子哥,听说村里有人办喜事,我想去看新娘!”葛瑶吃着吃着便忍不住想去看看结婚时候的新娘子长什么样子。
说到这,张良不禁问起了岳雯婷。“对了师娘,马超哥怎么突然就要结婚嘞,事先一点征兆都没有啊?”
“你马叔昨天病倒之后,这身子骨就大不如从前了。刚好昨天下午有人贩子手里还有一个黄花大闺女,你马叔直接花钱买下了,说是要冲喜,去去晦气……”
张良不以为然,毕竟这种事情也是常有的。
第二天,马超家便成为了上水村热闹的焦点。狗剩个子高,他嘴里叼着一根烟,正张罗帮忙给马叔家的大门两旁,都悬挂着张贴喜字的两个大红灯笼。
马叔的好兄弟吴大山换上了一件新衣服,亲自指挥着乡亲们装饰喜庆的房子。
两个老人带着老花镜正在用剪子裁剪红纸,一个水灵的小姑娘正折叠着两张红纸,尽可能的弄出各种花样形状来。
“咱们也别都剪一样的嘛,你看都是这方的,可以剪一些圆的嘛,弄个心型的嘛”吴大山拿起桌子上的一张喜字,好看是好看,就是形状有些单一了。
两位婶子各端着一席的辣椒和大蒜,从吴大山的身边经过。
“哎,把这些东西都往厨房里送啊”随后,吴大山又叫了叫自家的闺女吴桂香,“桂香啊,你别在这忙活嘞,快去厨房帮忙啊,那里忙不过来嘞”
院子里摆满了十几张老旧的八仙桌,大部分都是从各家借来的。众多乡亲们围坐在一桌,谈笑风生。
按照上水村的规矩习俗,新婚之前都要大摆宴席三天,以此来庆祝喜事,图个热闹。
岳雯婷一早便来了,此刻带着葛瑶去厨房忙活了。葛瑶自然是帮不上太大的忙,也就是刷刷盘子,时不时的摔碎一两个倒还有情可原。
稍后,张良忙活完医务所的事情,便带着一篮子师娘做好的点心来了。一进门,就看到乡亲们脸上带着喜庆,有说有笑的。
“良子啊,你来的正好,快去叫你孙二叔过来,让他赶紧杀猪。你看这都啥时候了,还没来!”吴大山接过了张良的点心篮子,就急忙催促着他去找屠户孙立,紧接着又去别地招呼别人去了。
几个小毛孩在八仙桌前窜来窜去的,吴大山故意一吼:“去去去,去别地玩去”顿时吓得他们跑走了。
“秀兰,快去看看后厨的馍蒸好了没有……”
“良子,快来,给哥看看这领带咋打啊……”马超拄着拐杖探出头来,摇了摇手臂叫住了张良。
张良便拦住了一个小子,让他去催促孙二叔前来杀猪,自己则绕过了十几桌喜宴进里屋了。
马超换上了一身廉价的西装,料子有些陈旧,很明显是老一辈人穿过的。他有模有样的对着镜子嘻哈鞠躬行礼,先为结婚行礼来个排练。
张良看到马超脸上洋溢着的欢喜,也替他感到高兴。马超三十好几的人了,确实也该成个家娶个老婆了。
“良子,你快看这领带咋系嘛,我弄了半天也没系上。”马超拿出来一条红色的领带,衣领也被他弄得有些凌乱。
张良以前在高中的时候学过打领带,一手教着马超。“超哥,新媳妇呢,怎么没看到她人呢?”
马超告诉张良,新媳妇还在胖婶家看着,按照风俗,结婚之前男女双方是不能够见面的,至此马超也不知道新媳妇到底长啥样。马超让张良先去给他探探底,回来告诉自己新媳妇好不好看。
胖婶家与马超家隔了五间房子,距离不是很远。院子里收拾的很干净,一看就知道女主人见不得乱。胖婶的称呼还是来自于她的体型,圆嘟嘟的就跟个大肉球似的。
“哟,这不是高中生嘛!”胖婶与两个婶子嗑着瓜子,热情的跟张良打着招呼。
本来张良心情还是不错的,可是被胖婶后面的一句话着实气着了。
“高中生,俺听说郝建的闺女花钱上了大学嘞,你咋没去啊?”
其实张良还是能够听得出来的,胖婶的话里带着讽刺,冷嘲热讽自古以来便是嘴碎娘们的口活,生怕是见不得别人的好。其实说白了,只要是没有考上大学,无论你是高中生还是初中生,在她们的眼里就是个睁眼瞎的文盲,没有什么区别。再加上之前张良的五年之约弄得上水村无人不知,胖婶这是在故意寻事挑衅。
“马超哥让我替他先来看看新媳妇长啥样。”
“哟,这新郎官还挺着急的。良子啊,这马超都结婚了,你的这杯喜酒,婶子们啥时候才能喝上啊……”胖婶她们笑的合不拢嘴,快要笑岔气了。
张良也没有跟她们置气,直接朝里屋走去了。胖婶她们觉得从张良身上找不到乐子,继续嗑着瓜子闲聊天。
里屋就像是一个囚房,窗户都被手臂粗细的生铁条堵死了,就是防止新媳妇趁机逃跑或者大喊大叫。整个空间十分昏暗,只有老旧的桌子上放着两盏煤油灯闪着微弱的光。这里常年不见天日,连空气都是浑浊的。残破的泥墙上泛不起一丝的涟漪,一张大木床横摆在墙根,那里像是一副棺材坐落在偏僻的角落。还有那堆放在门旁臭烘烘的粪桶,令人窒息。
胖婶家经常做着这种交易勾当,替村里的人看着花钱买来的媳妇挣点喜钱。
昏暗潮湿、发霉臭气是这座囚房给张良留下的印象。一个穿着红布褂的女人蜷缩在床头,借着微弱的灯光能够看到一双惨白而冰冷的幽光。弯弯的柳眉,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红粉,薄薄的双唇如玫瑰花瓣娇嫩欲滴。她挺秀丽的,只不过现在少了一些血色。
“求求你救救我吧!我是被人贩子拐卖到这里来的,我还要去上大学……”那女孩扑通一下跪倒在地,抓着张良的衣襟苦苦的哀求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