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丰元帝出现病情反复,端王伺机派人在各郡散播谣言,说陛下无德,残害兄弟得以承嗣大统;执政初期天灾不断,十八载兵患连年,致使民不聊生。
因为他的德不配位,引列国不服屡屡出兵侵犯。
累死护国柱石定国公,虐其子孙,终生自囚于府邸不敢踏出府门。最后,他还善待暴君安乐侯,使这无功无德且无耻之徒安享晚年。
这无德之人行使君上之权,导致本朝战火连年,损兵折将。竟不惜任命女子为将,倒置阴阳,乾坤逆转……
种种罪行,罄竹难书。
为了武楚的国泰民安,端王不得不举兵讨伐清君侧,诛佞臣,以正朝纲。
然而,有识之士皆知这只是端王谋反篡位的借口,能否成事,拼的是各方的实力。丰元帝本就有意召回元昭,但女子为将确实让人诟病,一时犹豫不决。
太子知道父皇的心中所忧,索性想出一计试探元昭是否真心效忠。
若她伺机生乱,正好将她定罪从此一劳永逸。
“朕知太子孝顺,”丰元帝淡然道,“更知你非绝情绝义之辈,一直以来,即使朕顾忌阿彦父女,你也从未动过杀念,顶多膈应他们一下。这次突然欲置她于死地,子陵啊,你可有事瞒着父皇?”
太子凤丘一听,慌忙跪下:
“父皇,我……”
“父之将逝,望我儿坦诚相告。”丰元帝打断他的话,“我儿可知,大齐对北月氏为何深恶痛绝?”
“儿臣只知,大齐建朝以来,曾有三位君王死于北月氏的铁蹄之下。”
“那是其一。”丰元帝微哼,“其二,大齐曾有后宫干政的迹象,摆布皇帝,左右朝政,为母族谋利,险些江山易主。当今齐王的先祖齐成王痛定思痛,定下‘子贵母死’之制……”
北苍皇帝得知,在朝会上气(笑)得拍案而起:
“难怪齐人愚钝,年年国土寸寸失,原是那齐君犯下滔天之罪!诛杀尊亲,悖逆人伦,罔顾孝义,天人共诛之!父母不全还敢称齐,依朕看,韩氏缺德,应改国号大德……”
他不仅辱骂齐王,还付诸行动,践“天人共诛”之行。天诛不诛他不知道,反正他身先士卒带兵去诛了。
此役夺走大齐不少国土,把愤慨亲征的齐王打个半死,回宫不久便死了。从此,大齐王族对北苍皇族那是恨之入骨,屡屡挑衅,结果又死了一名。
而第三位是让北月彦气死的,估计因为打不过,觉得雪耻无望吧。
因北苍皇族的辱骂,即使齐国早已取缔“子贵母死”之制,但利欲熏心,罔顾伦理,无德即无寿,难怪历代齐王都活不长久等言论仍流传至今。
把齐国君臣气得,无奈北月骁勇,一般人打不过。只敢躲在宫里偷偷辱骂诅咒,直到北月氏自取灭亡……
“朕不希望你沦为韩氏之流,更不想看到凤氏子孙受世人耻笑。”丰元帝看着无地自容的儿子,叹道,“阿昭乃天选之将,受制于王剑,你待之以诚,她断不敢反,亦不能反……”
历经多年的阻挠,让北月氏的老一辈传承无望,饮恨而逝,而新一代中仅元昭有点出息。可她身边没有前朝贤良的辅佐,又是女子,北苍已然复国无望。
封她为少阳君,是为了让世人忽略她的性别,将来以少阳君的名头领兵出征能少一些阻碍。
“朕此生有负于老国公,等平定端王之乱,可封阿昭为太和公主,长享荣华。安亡者之灵,定万民之心……”这是他一早准备好的旨意,公主府都盖好了。
想当年,先帝因朝中无将可用,愁苦不堪,在位不到两年就没了。
到了丰元年间,他执政十八年,一直纠结于该不该杀定远侯。思虑过重,郁结成疾,终究伤了神气,损了寿数。
眼看自己也不行了,望太子以他和先帝为鉴,与北月氏握手言和,君臣戮力相辅,让凤氏江山延续万年。
“……另,后宫妇人不得干政,包括你的母后。违制者,赐死;其子女贬为庶民,于宗正府除名。”
一旦除名,就算凤氏子孙死绝了,也轮不到一位被除名的后代来继承大统。
太子凤丘惶惶稽首,“是儿臣糊涂,儿臣谨遵父皇训示……”
……
且说元昭,拿着旨意骑马出了宫墙。到了宫门外,意外地看见夏五郎正似笑非笑地看着她,不禁挑眉跃下马来,把马缰交还宫人。
“你怎么在这儿?”元昭瞅他一眼,吩咐旁边的青鹤,“通知城内将士于国公府休整,城外将士两个时辰内赶到城南大营。对了,是谁私自调兵回京?”
在城内的就几人而已,潜入城随时听她号令的。
一名斥候出列禀道:
“骑营将领江涛,担心少阳君在京中遇险执意回京,卫长们劝不住。”
“押回营中听候处置。”她现在没空搭理他,“其部下劝阻不力,险些连累全军酿下忤逆犯上之大罪,本该严惩。但眼下正值用人之际,命队伍原地休整,一个时辰后到达城南大营。”
想活命,只能奋勇杀敌,将功折罪。
先把要务处理妥当,元昭的注意力才回到夏五郎的身上。不等她开口,对方已经拱手敬贺:
“少阳君有惊无险,可喜可贺!既然少阳君有君命在身,卑职就不打扰了,就此告辞。”
“谢五郎体谅,”元昭忙回礼,歉意道,“我不告而别是坐不住,非旁的缘故,你……”
她谁都不信,她只是利用夏五郎的身份进宫打探,顺便告知皇帝她来了,要进宫了,千万别轻举妄动,她没有造反的意图。
至于夏五郎是否与幕后推手一伙的,她希望不是。
可就算是,她也不在乎。
事实伤人,做人太直接会没朋友的。所以她很矛盾,一时不知作何解释。
“等眼下之乱平定,等你服丧期满回京,咱俩再对酒当歌,促膝长谈也不晚。”夏五郎戏谑笑道,拱手,“走了。”
元昭也拱了拱手,看着他纵身上马,洒脱走远。然而,她还要回府换掉身上的打扮和装束,没时间多愁善感。纵身上马,一边听诸将的汇报,一边问青鹤:
“曲汀兰呢?”
“在京卫司大牢。”青鹤无语道,“她擅闯曲夫人寝室,大吵大闹,被曲夫人告她入室抢劫……”
元昭:“……”
哎,脑壳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