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氏从踏进楚晏晏的帐篷时,便开始挑剔这挑剔那。
一会儿嫌弃空间小了,一会儿又说烨人送来的食物她吃不习惯。
这些楚晏晏都能忍,但马氏千不该万不该,不该趁她不在时偷翻她的东西。
傍晚时,楚晏晏带着楚献南去溪边玩耍,贺氏的头疾又犯了,便留在帐篷中休憩。
出去后,楚献南常常带在身上的木质小佩剑忘拿了,他一定要回去,楚晏晏就跟着他回到帐篷。
一进去却瞧见马氏弯着身子在翻她的箱笼。
为了方便起居,楚晏晏令人在帐篷中间摆放了一块屏风,将空间一分为二而,她与贺氏住一边,马氏带着楚献南住在另一边。
楚晏晏虽未言明,但是她给了马氏很清晰的信号,她不希望马氏越界。
马氏也惊了一跳,压根没想到楚晏晏会去而复返,她强装淡定地为自己辩解道:“我是想瞧瞧你有没有衣服要洗,我正好也要替南哥儿洗衣服,就想着帮你一起洗了。”
楚晏晏眼神冰冷又厌恶地望着马氏,她道:“首先,我并没有请求你帮我洗衣服,再者,就算我请求过你,我穿过的衣服也不会放到箱笼里吧。”
马氏眼神飘忽,支吾道:“我脑子一时间发昏,所以搞错了。”
楚晏晏勾着嘴角讽刺一笑,“马姨娘,你是想偷偷顺走我的什么东西吗?”
“你别胡说!”马氏紧张大喊道。
她这一喊将睡着的贺氏都惊醒了,贺氏迷茫地看着楚晏晏,又转头去瞧马氏。
她问道:“这是怎么了?”
楚晏晏心中顿生一计,她对贺氏说道:“马姨娘想偷我的首饰。”
马氏听罢神情却是豁然一松,她佯装着冷笑一声,“我好歹也是亲王侧妃,什么贵重珠宝我没见过,还会贪图你这点东西!”
楚晏晏于是立即道:“那行吧,反正我是不会相信你,我这就叫人将你们送回青城寨。”
“我是父亲的妻子,南哥儿是你的亲弟弟,你怎么敢如此对我们母子!”马氏厉声说道。
“一来,你只是我父亲的妾室而已,他只有一个妻子,那就是我的母亲。”
“另外。”楚晏晏说着将楚献南的耳朵捂上,“隔了层血缘,谈什么亲弟弟,坦白同你说吧,你们母子是死是活,我一点也不在乎。”
马氏见楚晏晏这么说了,心中一虚,低头道:“姨娘错了,我没想偷你的首饰,我只是想看看。”
楚晏晏对此事心中了然了,她将楚献南塞到马氏怀里,转头大步朝外走去。
她让站岗的士兵再扎一顶帐篷,但小兵却说这事他做不了主,得问卫队长。
恰好卫队长齐佳木从楚晏晏帐前经过,她连忙拦下他。
她同齐佳木说道:“可否麻烦你们再扎一顶帐篷给我姨娘跟弟弟住?”
这时马氏已经着急追了出来。
楚晏晏同齐佳木站得远,马氏听不清她说了什么,但帐前站岗的士兵不让她踏出帐篷一步。马氏便只能一脸焦急地看着楚晏晏,而后又匆忙走进帐篷中,想寻求贺氏的帮主。
放在往常这也只是小事一桩,但齐佳木今日却有些为难。
“郡主,不是我们偷懒,只是后天就要收营回会宁府了,大营里到处堆放了各种东西,没有空地再扎一顶帐篷,您看是不是再将就两晚?”
“或者我想办法腾出一顶帐篷来?只是估计会有股子味道,毕竟这军营里都是些糙汉子。”齐佳木想了想又道。
楚晏晏点头朝他说道:“没事,那就烦请你再腾一顶帐篷吧。”
她注意到齐佳木说两日后就要拔营了,她好奇问道:“是临时决定两天后出发的吗?”
齐佳木摇头,“不是啊,早就定好了在周皇登基后一日,全营返程回国。”
“周皇?”楚晏晏疑惑极了。
这是谁,她怎么从未听说过。
齐佳木同她解释,“就是你们原来的工部尚书高维,他明日将在定京举行登基大典。”
“这到底是什么情况?高维怎么就成了皇帝?他有什么资格做我越国皇帝,该改了国名?叫周国?”
楚晏晏激动得一口气问出好多问题,她气愤不已,高维难道是投敌了?亦或者他早就是烨人的细作?
齐佳木心中一个咯噔,他没想到楚晏晏竟然不知道这件事,他哪里敢再同她多讲什么。
这嘉福郡主同他们少主狠狠闹过一场,这事儿他是知晓的,而少主并没有责怪她,反而对她一再容忍,由此可以知晓,嘉福郡主在少主心中颇有分量。
他生怕嘉福郡主知道后,万一她不高兴闹脾气了,少主还不得将他劈了。
于是齐佳木忙说道:“郡主,这我就不清楚了,我这最靠末尾的职位哪里能知道这些,我还有事要忙,就先走了,帐篷我会让底下人腾出来的。”
说罢,齐佳木像被什么怪兽追赶似的,火急火燎地跑了。
楚晏晏心知肚明齐佳木是有意不告诉她的,她在原地站了一会儿就回去了。
一进帐篷,马氏就身体紧绷地望向她。
贺氏同楚晏晏,但更是同马氏说道:“这事儿我管不了,晏晏决定就好。”
楚晏晏面无表情地对马氏说道:“你收拾收啊东西,等会儿会有人带你跟南哥儿去另外一顶帐篷住。”
“你没让他们将我们送回青城寨?”马氏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楚晏晏语气淡淡道:“南哥儿毕竟是我弟弟,我总不能不管他。”
……
搬走前,马氏又一脸惭愧地,连声同楚晏晏忏悔她的过错。
楚晏晏对她的话也只是随便听听,毕竟马氏一贯的会演戏,不然她父王也不会认为她是朵楚楚可怜的小白花。
都说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如今这江山都快要易主了,马氏却还像往日在王府那样恣意妄为,恭亲王能忍她,楚晏晏却是不可能忍着的。
待马氏强行带走不愿离开的楚献南后,贺氏朝楚晏晏问出心中的疑惑。
“儿啊,母妃还以为你一定会将马氏送回青城寨大营呢,这回真的因为南哥儿,所以你心软了?”
楚晏晏一笑,“心软是不可能心软的,要是能将马氏送回去,我早就这么做了,可偏偏来了就送不回去了,真叫人恼火!”
贺氏顿了顿后又说:“其实她也只是想拿你点首饰罢了,你何必与她置气,等以后她向你父王告状,你父王肯定又要说你了。”
楚晏晏不屑地说道:“说就说呗,如今我们全都沦为战俘了,我还在乎这个?母妃啊,你根本就没有必要再在父王面前隐忍了。”
贺氏听她说后,眼眸垂了下去,没再说什么了。
其实,楚晏晏知道马氏并非因为一些首饰而去翻她的东西。
以她对马氏的了解,在王府中,虽然马氏处处与她们攀比,什么东西都想同她们争夺,但马氏并不是因为贪心,而是她想踩她母妃一头。
所以,她不觉得马氏会眼馋她那点首饰。
既然不是首饰,那还能是什么呢?
于是她故意激了马氏一将。
马氏却宁愿背上偷盗首饰的罪名,也不愿被她赶走,因为贺珫的原因,马氏哪怕回到青城寨也不会过得太艰难,那么她就一定是想留下来,图谋什么她很在意的东西。
会是什么呢?
楚晏晏一时还想不到,但她希望马氏想得到的,不是那份《天命录》。
哪怕是贺氏,她也没同她提起过《天命录》,她猜测马氏未必知道有一份《天命录》在她手里,但马氏是个能为家族洗清冤屈的聪明女人,她对马氏不能不防。
翁翁虽没跟她说起《天命录》究竟是何宝物,但她看得出这东西会改变许多人的命运,甚至是国运!
或许,她该想办法再见一见翁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