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姐姐!”
稚嫩又怯生生的声音几乎湮没在嘈杂的笑闹交谈声中。
“天啊!是南哥儿和马氏!”贺氏的内心惊呼一声。
只见马氏穿着灰黑色的布衫,手里抱着一身短衣的楚献南。
他们比上次一别时清瘦了许多许多,尤其是马氏,面色很差,眼窝内陷,额角还有一块青紫,整个人都没有了往日飞扬跋扈的精气神。
这时如有人说她是越国恭亲王的侧妃,恐怕是没人会信的。
辛桥帮帮主疑惑地问马氏,“有熟人?”
马氏对上楚晏晏暗示的眼神后,轻轻摇头,“没有,这孩子喜欢乱叫人。”
楚献南委屈的喃喃着:“是姐姐。”
可没人会理会这么小的孩子。
阿军母亲上前询问,辛桥帮帮主正有话想同李二爷说呢,索性便大声对所有人说道:
“这对母子,是刚才我从一个玉石商队手中救下来的,他们母子往南边逃难途中,竟被那可恶商队强行掳走,被抢了钱财不说,更是受尽欺凌,好在今日遇到了我辛桥帮,不然不晓得还要受多少苦呢。”
众人听后,感叹声此起彼伏。
辛桥帮主接着又说道:“李二爷,麻烦你将他们一起带去南边吧。”
都是讲义气的人,李二爷点头,“没问题,保证将他们母子安全带到。”
阿军母亲给马氏和楚献南端来了食物,马氏怕露馅,特意抱着楚献南坐到离楚晏晏很远的地方。
期间楚献南想去找楚晏晏玩儿,挣脱了几下,却被马氏箍着动不了,他也就不想着要找楚晏晏了。
只是吃几口饭,又看几眼楚晏晏和贺氏。
虽说不是亲生儿子,但好歹也是看着一点点长大的,贺氏眼见着楚献南这可怜巴巴的小模样,竟忍不住湿了眼眶。
楚晏晏心里也不好受,她想,马氏带着楚献南流落这么许久,肯定过得很艰难。
饭后分配住所,马氏和楚晏晏两人有意动了使了点心眼,于是被分在了同一间屋子住。
屋子里就他们几人,没有外人在,总算能好好说上话了。
贺氏紧紧抱着楚献南,她蹙眉着急地问马氏,“究竟是怎么回事?”
“跟帮主说的所差无几,那夜我带着南哥儿躲开追兵后遇到了那队玉石商,他们自称要往南边去,我听后就请求他们带我一起走,他们的确是往南边走的,只不过……”
马氏说着撩起衣袖。
她那纤细的手臂不再光滑白嫩,上面鞭痕交错,青一条紫一条的,看着很是吓人。
手腕处还有深深的勒痕,仔细一看,勒痕处竟有残留的血迹。
可见那些玉石商是下了狠手的。
“手臂上的伤口我还能看到,背上究竟是什么模样我就不知道了,只觉成日的又疼又痒。”马氏苦涩地笑笑。
贺氏倒吸一口气,“是他们打的?为何打你?”
马氏自嘲道:“是我太蠢太笨,一开始想用钱指使他们,可却忘了,没了王爷给我撑腰,我一个妇人流落在外最是招人眼馋,明摆着是送上门等人坑的,他们自然抢了我的钱,然后又……”
“我找机会带南哥儿逃,可惜没逃掉被抓了回去,他们就一路上边走边打我,好在今日遇到了辛桥帮帮主,不然我们母子应该很快会死在哪里了吧。”
“畜生!”贺氏气愤不已。
她本还想骂几声,忽然想到一件事,立刻掀起楚献南的衣服查看。
所幸楚献南除了瘦了点,黑了点,身上倒没有伤痕。
楚献南还以为贺氏像往日那样,在逗他玩呢,笑嘻嘻地扭着身子,“哈哈,母亲,我痒……”
“他们没打南哥儿。”马氏看着满面童真的楚献南说道。
她很欣慰自己能够保住了楚献南的天真无邪,经此一难,哪怕路上吃了苦头,但所幸他未受到心灵上的伤害。
楚晏晏一直沉默着,心情非常压抑。
虽然她觉得这一切与她无关,但她心里总有淡淡的愧疚,微不可闻地叹息一声后说道:“姨娘,我打些热水替你擦擦身子吧,我这里有些金疮药,待会儿我替你上药。”
马氏有些讶然,这话从贺氏嘴里说出来都不会叫她这么惊讶,她踌躇片刻后,很快眼神流露出感激的笑来,“好!好!”
马氏发觉楚晏晏身上的棱角不再那么尖锐了,而楚晏晏也察觉到马氏亦是为人真诚了不少……
从辛桥镇出发,第二日日头最烈的时候正好到了白沟县的郊外,重新踏上故土的那刻,大家的心中都百感交集。
巧的是他们稍作休息的地方,正是埋葬大儒周义明的那片茶花林。
楚晏晏捧着一碗清水和两块薄饼,避开众人的视线,走到了记忆中的那株茶花树下。
她将食物摆好,对着树鞠了三躬,双手合十心中默念着:“周大儒保佑我们一路平安!”
“噗嗤……”
“谁?”
楚晏晏朝笑声传来的方向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