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波了一天，楚晏晏觉得疲惫不堪，只想吃点开胃菜，她揉了揉自己的肩膀，微鼓着腮帮子小声嘀咕，“吃什么好呢……”

这纠结的小模样落到完颜昳的眼中，叫他觉得楚晏晏可爱极了。

他十分享受这一刻的悠闲。

楚晏晏料想完颜昳估计与她差不多，所以除叫了两道热菜外，她还点了醋溜鱼片，麻椒凉鸡，沙糖冰雪肉丸冻，冷拌葵，还有绿豆甘草糖水，以及酸梅汤。

完颜昳看她十分专注地研究菜谱，接着琢磨再三地点了这么多，不禁好笑道：“我们两人吃得完吗？”

楚晏晏没跟他说，她自己馋这些好久了，只说道：“看菜谱我都想吃。”

完颜昳于是对她说：“那要不要再点一些？”

楚晏晏笑着看向他，“刚才还担心我们吃不完，怎么这又要加菜了？”

完颜昳不由得愣了一下，自相矛盾地说道：“这不是怕你吃不饱……”

“够啦，就这些便好！”楚晏晏合上菜谱说道。

杨家酒楼虽然来客络绎不绝，但其上菜的速度一点也不耽误，不等一刻钟，桌上便摆好了楚晏晏点的菜。

待到最后一道“假鼋鱼”上桌后，楚晏晏突然来了兴致，问完颜昳是否能吃出这道菜是由什么食材做成的。

完颜昳夹了一筷子肉放到嘴里，咀嚼几口咽下后，他道：“都说是假鼋鱼了，那肯定不是鼋鱼。”

楚晏晏期待他给出答案。

完颜昳又尝了尝这道菜，摇头表示猜不出。

楚晏晏乐呵呵地告诉他，“喏，你看啊，鼋鱼肉是鸡肉做的，背上是木耳这你肯定知道，腹部你还没吃到，是凉粉，而鼋鱼裙最难猜。”

这时，完颜昳神情怔怔，脱口而出，“黑羊头的脸颊肉……”

楚晏晏有些惊讶，“原来你吃出来了呀！”

完颜昳摇摇头，接着又点点头。

这个举动让楚晏晏感觉他又有些古怪了，打量他一眼后，她举起筷子吃了起来。

其实，完颜昳本来还真的没吃出来，只是在楚晏晏同他解说时，他忽然就记起一件往事。

那是在三年前，他来到定京的时候，曾偶然看见楚晏晏和沈成璧一起走进另一家杨家酒楼。

他控制不住自己，便像个偷窥狂一样跟了过去。

那时候，杨家酒楼刚刚推出“假鼋鱼”这道菜，楚晏晏也是这么问沈成璧的。

这道菜他早就不记得了，可是他怎么忘得了她的声音呢……

完颜昳有些闷闷地垂着眉头，心中很不是滋味，他只好不断地提醒他自己，“沈成璧已经构不成威胁了，无需再想，无需再想……”

楚晏晏点了不少菜，但她胃口小，每道菜各吃了几筷子后，便道吃饱了，后来就一直喝着酸梅汤。

倒是完颜昳，由于从小起，大氏便教导他不能浪费粮食，因此，他养成了一种习惯，见不得盘中剩了食物，于是只好使劲地往肚里塞。

好不容易将食物统统吃完，楚晏晏却笑问他：“你很喜欢这家店的菜肴？”

完颜昳这时撑得慌，刚一开口就是一声“嗝”！

楚晏晏听到后，很不给面子地捂着嘴笑了起来，害完颜昳脸上燥热得不成样。

……

楚晏晏本来是打算请完颜昳吃饭的，结果她一个不留心，便被完颜昳抢先结了账，让她心中有些不好意思。

他们二人出了酒楼走到大街上后，她还再次强调，“下回一定得是我请客了！”

完颜昳点头笑笑，不与她相争，心里却是另一种打算。

敬文书斋并不是很有名，同路人打听了几回后，才问到它的准确位置。

等他们走了许多弯路，扣响书斋的门环时，已经时辰不早了，书斋不同于酒楼，夜间没什么生意，因此打烊得早。

里头有人打着哈欠问道：“谁啊？”

话音刚落，大门就被人拉开了。

“二位买书吗？”

楚晏晏见是问话的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者，他拄着拐杖，腰背都弯得快与地面成一条线，朝她咧嘴一笑时，更是门牙都找不着了。

她不禁退后一步看向店铺的招牌，上面四个黑漆大字，“敬文书斋”。

确认没走错地方后，她不甚有底气地问道：“请问您可是王掌柜？”

老者摇头，“我是他爹！”

楚晏晏吁了口气，还好还好！

表明自己找王掌柜有要事相谈后，王老先生邀请他们进来。

他同楚晏晏说道：“他出去摆摊卖书了，二位公子若是不急的话，且坐下等等，再等上半个时辰，兴许他就回来了。”

楚晏晏诧异极了，怎么还需王掌柜亲自出摊卖书？

难道这是同暗卫间的一种联络方式？

……

夜深了，王掌柜才徐徐归来，那时王老先生早已枕着桌面呼呼大睡，而楚晏晏和也困得直不起脑袋了。

王掌柜的肩上挑着两个大书篓，书篓里面的书只有寥寥几本，方一进来时，他最开始没注意到坐在角落里的楚晏晏和完颜昳，他只对王老先生说道：“爹，你怎么又在等我？”

而后还没等王老先生接话，他又很高兴地说道：“今晚赚了不少！”

王老先生揉揉眼睛，“有人找你呢。”

楚晏晏站起来唤了他一声，“王掌柜！”

王掌柜看见到楚晏晏后，他微顿了片刻，然后放下书篓子，很恭敬地朝她走去，微微俯身，道：“外面不方便，咱们去里间说。”

楚晏晏望了眼一旁的完颜昳，她对王掌柜说：“麻烦王掌柜替我朋友安排一个住所。”

王掌柜道：“不麻烦，应该的。”

他让王老先生去准备客房，然后自己领着楚晏晏往后院走去。

楚晏晏随王掌柜进了一间厢房，说是厢房，但其实叫做书房更加贴切。

进门便见一幅大写意山水图，西北两面墙上各一排比人还高的金丝楠木柜，柜子里摆满了书卷。

靠东边有张书案，桌上除了笔架和墨砚，一尘不染。

木香，书香，墨香，以及炉中淡淡的檀香，四香交织，使得这间屋子显得华贵且典雅。

王掌柜将门关紧后，转身朝着楚晏晏撩起袍子，下跪垂首一揖到地。

“肃羽卫掌事王茂德，拜见嘉福郡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