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楚晏晏对鞋靴没有像以前那般高要求，只要款式看得过去，能穿就行。

她随便走进一家卖鞋的铺子，几眼过后，很快就挑选到了一双小靴子。

结账时，掌柜同她说道：“小娘子要不要玩关扑？”

楚晏晏皱眉，“我记得有严令规定，博戏赌财者，各杖一百。”

掌柜道：“新皇帝又将这条规定废除了。”

完颜昳没听说过这东西，楚晏晏便解释给他听。

所谓“关扑”，其实就是赌博，买东西是可以选择照价付款，也可以与店家赌一场，拿出远少于商品价值的钱换成一次关扑，赌赢了，便可以将货品直接带走，赌输了，则要这笔用于关扑的钱便是店家的了。

关扑的形式多种多样，不同店铺准备的游戏也是不同的，这样便能吸引买家上门。

完颜昳听后很感兴趣，他问：“你们店里玩关扑要多少钱？玩什么？”

掌柜说道：“小娘子看中的这双鞋要五吊钱，关扑只取一成，也就是五十文钱，咱家店里有两个游戏，一是转轮，二是射箭，你们要是感兴趣的话，我让小二领你们去玩。”

完颜昳看向楚晏晏，“我们去玩一把？”

楚晏晏本不想玩，但是看完颜昳颇有兴致，她便答应了。

鞋铺准备的两个游戏，其实本质上是一样的，“转轮”是横放的转盘，盘面被分成了数个扇形，每个扇形上都写着几个字，比如半价，少十文等等，最好的当然是全免。

盘面中间一个固定好的指针，拨动指针，以指针所停之处为结果。

而“射箭”项目其实也是一个被分成许多扇形的转盘，只是它是竖着的，买家拿着弓箭对准转盘，小二届时会转动转盘，箭头射中何处，便得到相应的“奖励”。

楚晏晏拿起弓箭看了看，她认为店家会在上面动手脚，果不其然，箭头是有问题的，里面不仅空心，还被填了像是沙子一样的东西。

拿这种箭，莫说射到想要的位置了，恐怕压根都射不到转盘上。

商家太糊弄人了，常会导致买家心生不满转而动手斗殴，这就是为什么越国政府几年前开始禁止关扑的原因了。

但其实关扑确能在短时间内拉动经济发展，想来这是周皇高维废除“禁赌令”的原因吧。

楚晏晏问完颜昳，“邵少侠，你来？”

完颜昳说：“还是你来玩吧。”

楚晏晏便转头对小二道：“我选择转轮。”

小二笑着道：“转轮是给孩子玩的，娘子还是同您的相公玩玩射箭吧。”

“他……他不是……”楚晏晏吓得连忙解释。

完颜昳也是怔了一瞬，不过他乐得没想解释什么，只是勾唇笑笑。

小二是个还算玲珑的人，连忙改口道：“小娘子，抱歉抱歉。”

他又道：“其实射箭不只能试一把，第一回五十文，第二回还是五十文，但第三回就只要二十五文了，此后都是这个数，取最好成绩，你们想玩多少回都行。”

要是只能射箭的话，楚晏晏就不想玩了，明知道箭头有问题她还玩的话，岂不是送上门给人坑！

于是，她故意说给小二听，“邵少侠，射箭我不行，你来。”

说罢，趁小二不注意时，以眼神示意完颜昳，‘撤？’

完颜昳一拿起弓箭，他就发现了箭头有问题。

但是他还是想试试。

试第一把时，羽箭毫不意外地飞到了转盘之外，小二心中暗喜，却还装作一副替人遗憾的模样，他道：“未中！公子是想再玩一把，还是直接到前头付账？”

楚晏晏拉了拉完颜昳衣袖说道：“算了，不玩了。”

这都是坑骗人的。

这句话她没当着小二说出口，毕竟说了也没用，但她用眼神给了完颜昳这个暗示。

完颜昳却笑着道：“让我再试一次好不好？”

他都这么说了，楚晏晏也不好拒绝，毕竟他们的关系也没熟到她能替他做主的份上。

完颜昳再一次拉弓对准盘面。

小二信心满满地转动转盘，他笃定这回还是箭头会射偏，正等着完颜昳试过后，继续说着同样的话。

忽然，“呲”的一声，羽箭竟然射中了盘面。

小二再定睛一看，赫然正中“免单”的那个扇形上！

他惊讶得眼珠子都要掉了出来，尤不敢信地又看了几眼后，挤出一抹笑容道：“恭喜这位公子了！”

完颜昳眼中带着笑意，转头问楚晏晏，“你要不要再挑一双鞋？”

楚晏晏刚点头应下，掌柜忙赶了过来，“公子，你们已经挑好了就不能再往里添加物品了。”

“明白，我们再选一单，跟刚才那双鞋是分开的。”楚晏晏说道。

“啊，这……，直接买走是可以的。”

“不可以再以关扑的方式买单了？”

掌柜听后吓得脑门上都冒了一层薄汗，他双手合十道：“小娘子，小的知道你们是高手了，所以就饶了我们小店吧。”

楚晏晏笑得眉眼弯弯，望了眼完颜昳后，她道：“行吧！”

完颜昳微笑着站在楚晏晏身后，对她的一切主意都表示支持。

换上崭新小靴子的楚晏晏欢喜至极，走到街上后，她问完颜昳，“你是怎么做到的？”

完颜昳淡笑着说道：“试过一把后，只要掌握了技巧就不难了。”

“可是转盘也在动诶！”

“我从前练过这个。”

楚晏晏最是崇拜有本事的人，忍不住鼓掌夸奖他：“邵少侠，你真厉害！”

完颜昳听后，内心既得意又羞涩，用指尖勾了勾鼻梁，“也还好……”

只花了一吊钱就买了价值五吊钱的鞋子，楚晏晏很豪爽地带着完颜昳下馆子，当然最后又是完颜昳提前付的账，这事惹得楚晏晏发誓下回一定要跑在完颜昳前头付账。

完颜昳听了很开心，当然不是因为下回不用花钱，而是楚晏晏说了“下回”，这代表着她在心底有计划过还要跟他一起吃饭，他自然是心情颇好的。

在完颜昳忍不住地喜笑颜开时，楚晏晏正竖着耳朵听隔壁桌上几个男人的对话。

“……越皇陵又有一处被盗墓贼盗了，周皇帝搞的那个什么‘善尾官’连夜就赶了过去，想将盗墓贼没盗走的那些墓葬品赶紧搬走呢。”

“我胡乱猜一句，你说盗墓这事是不是就是嗯嗯嗯干的？然后他再装模装样让人去处理善后？”

“嘿！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他什么都学烨人的，可这件事上又不敢太放肆……”

“你们能不能别在大庭广众之下乱说话，嫌命太长是不是！”

楚晏晏忍不住朝他们问了句：“几位大哥，我有点好奇，请问什么是‘善尾官’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