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慧道长的桃花酿就埋在竹林中的某一丛竹子下面,但具体是哪一丛竹子,沈宜欢其实也不是特别清楚。
尽管她曾信誓旦旦地说此事只有她一个人知道,可那不过是她为了将叶向竹骗来夸下的海口。
事实上,桃花酿的事她还是听沈清宵说的,她自己既没有喝过,也不知道酒到底埋在哪里。
不过这些话她肯定不会告诉叶向竹的,反正她知道埋酒的大概位置就在这竹林里,左不过就是多花一点时间找找罢了。
若是一时找不到,她就说许是自己太久没来,明慧道长换了藏酒的地方也未可知,反正她把人都拐来了,也不怕叶向竹不跟着她。
只是话虽如此,沈宜欢还是希望运气大神能眷顾她一次,至少别让她在新朋友面前丢了面子。
许是命运大神真的听见了沈宜欢的祈求,于是她在挖第一丛竹子的时候,便看见了土里露出的酒坛子。
那酒坛不算大,也就成人巴掌大便是沈宜欢这种小姑娘,也能一只手捏住坛身。
沈宜欢飞快扫去坛子上的土,捧着酒坛得意洋洋道:“你瞧,这就是明慧道长的桃花酿了,我没骗你吧,我真的知道在哪儿!”
叶向竹本就没有怀疑过沈宜欢的话,此时听见她这么说,忍不住弯了弯唇角,道:“嗯嗯,你好厉害!那我们是不是可以走了?”
沈宜欢:“”
讲真,她这位新朋友一板一眼的样子着实有些扫兴,尤其那后半句直接让她的兴奋劲儿瞬间去了一半。
沈宜欢有些哭笑不得,但想着拿了酒就走确实是她自己亲口答应的,她也不好食言,于是郁闷了片刻之后,她到底还是点了头。
“也行,我们回去要间厢房,再叫几个下酒菜,悄悄把这桃花酿喝了,想来也是极美的事。”沈宜欢自顾自道。
叶向竹闻言默了默,继而目露担忧地说:“可以是可以,就是万一到时候我们喝醉了怎么办?”
沈宜欢觉得,以自己的酒量,区区桃花酿应该还不至于能将她给灌醉,只是叶向竹的担忧也不是全无道理。
此处毕竟是道家圣地,万一她们真喝醉了耍起酒疯,那就丢人丢大了。
可美酒在怀,若是不能品尝一二,又着实有些可惜
沈宜欢想了想,提议道:“那我们少喝一点?一人先尝一口,一口应该没事的吧?我之前听人说,这桃花酿不醉人的。”
叶向竹觉得她这句“听说”有些怪怪的,但本着对朋友的信任,她也没再提出任何异议,很快点了头,“我没意见。”
“那就这么说定了!”沈宜欢高兴道。
说罢这话,她转念一想,如果只是尝一口,那就不用找什么厢房了,酒菜也不必了,省得到时候动静闹得太大,被舞阳郡主她们知道了。
沈宜欢倒不是担心被舞阳郡主责罚什么的,就怕叶夫人怪她带坏了叶向竹。
她好不容易找到一个可爱的姑娘做朋友,可不想只和人家外出一次,便被对方的母亲列入了禁止往来的黑名单。
这么想着,沈宜欢便道:“阿竹,我刚刚又仔细想了想,我们若是回去要了厢房和酒菜,观里的道长们必定要去回禀我们母亲的,到时候我们少不得又要被她们一通数落,说不定连这桃花酿的味道也尝不成了。”
“依我看,我们不如找个清净又安全的地方,先尝一小口,尝完之后再回去,这样也有时间散散酒气,就不会被母亲发现咱们偷偷喝酒啦!你觉得怎么样?”
不得不说,沈宜欢这个提议叶向竹还蛮心动的,她略微思索了片刻,便点了头,“好。”
“行,我正好知道前面不远处有个观景亭,那里距离女眷们歇息的厢房不远,平素又没什么人去,我们不如就去那儿好了!”沈宜欢道。
对于清心观,叶向竹着实算不上熟,此时自然无从插话,只能沈宜欢说什么便是什么了。
说定之后,两人遂手拉手朝着观景亭的方向而去。
沈宜欢原本以为,等到了观景亭,她们就能好好品尝传说中的桃花酿了,却万万没有想到,她瞧上的好地方,居然被人捷足先登了!
说来也是凑巧,那占了她风水宝地的两个人,沈宜欢偏偏还都认识!
那端着酒杯笑得一脸如沐春风的人不是谢知晏又是谁?
还有和他举杯对饮的那个戴着紫金冠的男子,不正是那日桃花宴上见过的庆王李元昊吗?
只是沈宜欢想不明白,这两个本该毫无交集的人怎么忽然凑到一起谈笑风生了?
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在她的故事里,谢知晏黑化前期似乎是李元卿的拥趸吧?那么他和庆王之间的关系应当是水火不容的才对。
可是现在她看见了什么?
谢知晏居然和庆王搅和在了一起,且看他们那相谈甚欢的样子,两人应该不是第一次私下见面了。
这是什么情况?
是剧情崩了还是她看错了?
亦或者是前几日桃花宴上的事情让谢知晏对李元卿失去了信心,转而寻找新的庇护?
沈宜欢心里乱乱的,总觉得有什么事情超出了她的认知,以至于令她产生了一种万事脱离掌控的不安感。
可心里这些千头万绪她又没法儿对谁说,只能一个人在心里干着急罢了。
叶向竹倒没有注意到沈宜欢的反常,她看着亭子中的谢知晏和庆王,忍不住感慨道:“唔,原来宁郡王和庆王的关系挺好的呀。”
沈宜欢原本正在出神,猛一听见叶向竹这话,她的眉心微微蹙了蹙,终于想通了那日桃花宴上令她感到困惑的事情。
其实那天谢知晏根本就不是特意去救她的吧?
否则他都已经将她带离是非圈了,干什么还非要拉着她回去看什么戏?且回去之后也没有帮她说过一句话。
别告诉她他这么做是为了让她当面反击李元卿,亲自洗刷掉自己身上的污水,她才不信这些。
唯一的解释是,他这么做,目的是为了给他的新主子庆王创造机会,拉踩李元卿。
争斗就是如此,此长彼消,李元卿势弱了,庆王便势强,而势强的庆王在日后的夺嫡之战中势必会占据更大优势,如此他成功问鼎大宝的几率也就越大。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