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宜欢都拿“印子钱”来威胁他了,沈清宵还敢说不借吗?只能肉痛地闭了闭眼睛,抓着衣襟颤颤巍巍道:“说吧,要多少?”
“这个数。”沈宜欢伸出右手比了比。
“一百两?那没问题。”
沈清宵心下稍松,正准备伸手去钱袋里掏钱,却发现沈宜欢摇了摇头。
“不是,比一百两多一些。”
“那是一千两?”沈清宵蹙了蹙眉,“也行,一套头面而已,五哥还送得起,不过你得等等,我这会儿身上没带那么多。”
沈宜欢闻言仍是摇头,“还要再多一些。”
“不是吧,一万两?你怎么不去抢!”沈清宵不淡定了。
这么多钱,他得赚多久才能赚回来啊?
天知道如今各家对族中子弟管束得有多严,他那生意也很难做了好吧?
他都开始考虑转行了。
可转行是需要启动资金的呀,他自己还缺钱呢,结果他这二妹妹开口就要一万两,未免也太黑了!
沈清宵心里腹诽着,脸色算不上好看。
沈宜欢也知道自己要的有点多了,可她这不也是没有办法吗?但凡她能有足够的余钱,她也不会这么宰沈清宵。
摸了摸鼻子,沈宜欢没什么底气地说:“那抢钱不是犯法吗?我是想要银子不错,但没想去牢里吃免费的午餐啊,这叫君子爱财取之有道。”
沈清宵:“……”
好一个君子爱财,取之有道,他竟不知道这个词还能这么用,也是很长了一番见识。
还有,她既知道抢钱犯法,还这么理直气壮地打劫他,敢情抢他的钱就不叫抢,叫劫富济贫呗?
沈清宵很无语,遂两手一摊,赌气道:“不借不借,你告诉我娘让她打死我好了,反正我没钱。”
沈宜欢没有想到,沈清宵居然还有守财奴潜质,一时也是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她当然没有真想去找三夫人告状,之前会那么说,无非是为了威胁沈清宵罢了。
如今他既不吃威胁这一套了,沈宜欢也没辙,只能堆着笑好声好气地哄道:“别这样嘛,五哥,我真是有急用,不骗你。而且我都说了这银子是同你借的,日后肯定会还你的,你干嘛这么抠呢?”
听见这话,沈清宵空出一只眼睛斜了她一眼,“那你倒是说说,你要这么多钱干嘛?”
“你一个姑娘家家的,逢年过节家里都会给你做衣裳首饰,且你自己每个月也有月钱,别的不说,日常生活交际是够了的,你为什么还要同我借钱?”
“送人礼物?可是据我所知,近来咱家的亲朋之中并无人宴请过寿,你也犯不着拿这么多钱去买礼物送人。”
“想给自己买头面?珍宝阁的首饰再贵,一千两也足够买一整套了,那么剩下的九千两呢?你又拿来何用?”沈清宵逻辑清晰地分析道。
老实说,沈宜欢是很佩服他在银钱方面的天赋的,但此时被计算分析的人变成了她,她多少有些烦恼。
“那人家就不能是同时看上了十套头面吗?”沈宜欢嘀咕道。
这当然也是有可能的。
沈清宵遂点了点头,“你要非这么说,也说得过去,可这么多的头面,你就算是长了八个脑袋想必也戴不完吧?”
“且这么大一堆东西,你就算买回来了也是藏不住的,必然很快就会被二婶知晓,如此,你何不干脆直接去找你娘?”
“二婶只有你这么一个女儿,想来你想要的东西,她就算想方设法也定会为你找来的,如今不过是十套头面而已,即便奢侈了些,也算不得什么大事,你为何非要舍近求远地来找我借银子呢?”
“我猜,你是不想让二婶知道这件事,对吧?”沈清宵一针见血地说。
不得不说,沈清宵很聪明,他这一通分析下来,倒是将她的心思猜准了一半。
至于为什么是一半……
沈宜欢想,他一定以为她是要拿钱去做什么坏事,所以才不敢让舞阳郡主知道。
但其实不是的,她并不怕舞阳郡主知道她的打算,只是做生意这事是她和叶向竹共同的主意,她便想自己亲力亲为,做出点成绩来。
诚然,将此事告诉舞阳郡主,她不仅会得到财力上的支持,说不定还会得到许多人力上的帮助。
毕竟舞阳郡主掌家这么多年,手里的庄子铺子也不在少数,身边得用的人更不知有多少,她哪怕随便拨个人给她,也足以帮她支应起一个铺子了。
一劳永逸的事情,她只需开个口就完了,可这样一来,她永远也得不到锻炼,也永远做不到自食其力。
能有人依靠固然很好,可有句老话不是说了吗?靠山山倒,靠人人跑,还是靠自己最好。
意外和明天谁也不知道哪一个会先来,在大厦将倾之前,她必须拥有让自己好好活下去的依仗,才能安心。
这些事情说起来太复杂了,沈宜欢嫌麻烦,不想同沈清宵解释,只木着一张脸道:“你真不借?”
沈清宵其实也不是不愿意借,他就是担心沈宜欢年纪小不懂事,被人骗了都不知道。
那戏文里不是常演吗?
不知人间险恶的富家千金无意结识了某个小白脸,小白脸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自己的悲惨身世,千金一时心软,被骗财又骗色,最后还落得个红颜薄命的下场。
多惨呐!
想到沈宜欢也可能落得这样悲惨的下场,沈清宵顿时浑身一个激灵,也顾不得关心什么银子不银子的了,严肃道:“你先告诉我,你要那么多钱干什么?是不是要拿去接济小白脸?”
沈宜欢:???
什么接济小白脸?
哪儿来的小白脸?
他们不是在说钱的事吗?
沈宜欢都迷了。
她怀疑沈清宵是故意的,因为他不想借钱给她,所以才一直转移话题,企图蒙混过关。
想到这种可能,沈宜欢多少有些不高兴,遂冷着脸道:“五哥不想借我银子就算了,何苦污蔑我?什么小白脸大白脸的,我又没有养面首的嗜好。”
沈宜欢说着就要跳下书桌,脸上带着显而易见的不悦。
看见沈宜欢这副模样,沈清宵便知道自己大抵是猜错了,不由有些尴尬起来。
他摸了摸鼻尖,找补似的解释道:“我错了,我不该乱猜,二妹妹别生气。那什么,不就区区一万两银子吗?我借!必须借!”
“现在一万两不够了,我要两万两!”沈宜欢赌气道。
“两万两也没问题,借!”沈清宵咬牙道。
然后沈宜欢就忍不住笑了。
原来被哥哥宠着是这样一种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