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凑在一起说了好一会儿话,眼看天色越来越暗,孟老夫人这才道:“好了,有什么话你们且留着日后再说,今日时间也不早了,便让老三媳妇和远哥儿他们先回去歇着吧。”
孟老夫人都发话了,众人自然没有不从的,遂纷纷行礼告退,鱼贯而出。
出了松鹤堂,众人又寒暄了两句,待走到岔路口时,便相互告了辞,然后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
原本舞阳郡主是想让沈清远和沈清宵他们一起回前院歇息的,毕竟他这几个月不是在赶路就是在赶路的路上,着实也很辛苦。
可沈清远却说自己不累,坚持要送她和沈宜欢回北院去,舞阳郡主拗不过他,只得应了。
母子三人遂一路同行。
从松鹤堂到北院的距离,说远不远,说近也不近,也就将将够沈清远讲到他回来时为什么会和三夫人遇到而已。
沈宜欢一路听着沈清远的讲述和舞阳郡主偶尔的搭话,倒也不觉得无聊,反而有种难得的踏实感,好像心中有什么东西倏然落了地。
三个人就这么一路走到了北院门口,临进院门的时候,沈清远忽然道:“数月不见,妹妹似乎变了不少。”
沈清远这话头起得突然,又似乎别有深意,沈宜欢一时拿捏不准他到底是什么意思,只能打着哈哈道:“啊?有吗?”
沈清远点了点头,十分认真地说:“有的。从前你很喜欢缠着我问东问西,可今日瞧着,你似乎没以前爱说话了。”
沈宜欢闻言简直不知道该说什么。
她倒也不是不爱说话,只是潜意识里觉得自己和沈清远还不熟,不知道和他说什么好,又怕自己说多错多,再加上舞阳郡主再和他交谈,气氛也不尴尬,她便索性只听他们讲了。
可这话又不好说,于是沈宜欢只能略有些尴尬地回了句:“那是因为哥哥这几个月的经历太吸引人了,我方才只顾着听你说话,便忘了自己该说什么了。”
沈宜欢这个借口其实算不上多高明,但也勉强说得过去。
沈清远也不知道信了没信,反正就在他即将要开口的时候,舞阳郡主笑着插话了:“好了,你就别吃味了,也别为难你妹妹了。”
“你妹妹都快及笄了,还像个疯丫头似的算怎么回事?我这些日子好不容易将她的性子磨得像个大家闺秀了,你可别一回来又让为娘前功尽弃啊。”
舞阳郡主这话毫无疑问是在替沈宜欢解围,可她用打趣的话说出来,任是谁也挑不出半点儿错来。
即便是沈清远,也只是略微尴尬了片刻,而后便笑着揭过了这个话题,“是,母亲说得对。”
想了想,他到底还是没忍住,补充了一句,“其实妹妹从前的性子也很好。”
沈清远是真这么觉得的。
自家妹子从前的性子虽然娇纵了些,但却真诚热烈,让人看着便觉得心中敞亮。
不像如今,虽然她瞧着似乎懂事内敛了许多,可是却不再和他这个亲哥哥亲近了,沈清远心里还怪不适应的。
而且最过分的是,她不和自己亲近也就罢了,和老五那家伙倒是一如既往的好,还是形影不离的,那不知道的人瞧了,还当老五才是她亲哥哥呢。
沈清远有些吃味,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自己挺幼稚的,不由暗讪,心道自己真是越想越回去了。
沈宜欢并不清楚沈清远此时的想法,她只是有点担心,担心自己是不是哪里做得不够好,让沈清远怀疑了什么。
按理说,她应该没露什么端倪才是啊,毕竟沈清宵和她相处了这么长时间,也没觉得她哪里和从前不一样了,所以她应该将原主扮演得很成功才是。
难道说直系亲属之间有什么特殊的心灵感应?
那也说不过去啊,舞阳郡主还是原主亲妈呢,可这么久了,她不也照样什么都没发现?
沈宜欢蹙着眉头想着,头都要抠破了。
……
进了北院之后,因为沈清远并没有立刻离开的意思,舞阳郡主便吩咐了下人让小厨房做些宵夜端上来。
沈宜欢实在不想待在屋里打扰舞阳郡主母子相聚,又想着自己和沈清宵计划着从沈清远那些搞钱开酒店的事,便自告奋勇去了厨房做吃的。
原本舞阳郡主和沈清远是不大相信沈宜欢会厨艺的,但看着她那一脸跃跃欲试的模样,他们到底没忍心打击她的自信,便由了她去。
不用当“酸菜鱼”,沈宜欢的心情不知道有多美妙,她甚至差点儿没忍住在小厨房里哼起歌来。
不过她此举倒也不是完全为了躲避尴尬,也是有心想让舞阳郡主和沈清远见识一下她的本领,为自己开酒店的事打下基础。
于是在小厨房里待了差不多有小半个时辰之后,沈宜欢端出了好几样精致的小食。
小食倒也不算特别,都是现代时那些夜宵店里比较常见的东西,可放在此时,放在根本不懂烹调的原主身上,也足以让舞阳郡主和沈清远惊掉下巴了。
舞阳郡主倒还好些,因为早接受了最难接受的事实,所以后面再有什么离谱的事发生,她都觉得不足为奇了。
而沈清远却不同,他此时什么也不知道,只知道自己在游历几个月归来之后,自家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妹妹竟学会了厨艺!
这件事带给沈清远的冲击不可谓不大,以至于他一时间都忘了自己要说些什么。
良久之后,沈清远合上了自己快要脱臼的下巴,转头问舞阳郡主道:“娘,您是不是趁着我和爹不在,给妹妹请了特别厉害的夫子?怎么妹妹居然都会做饭了呢!”
沈清远这话问得有些傻气,舞阳郡主一时也不知该气还是该笑,只嗔了他一眼,道:“瞧你这话说的,倒像是我趁你们不在欺负了你妹妹似的。”
“再说了,女孩子会些厨艺不是很正常的事吗?怎么到了你眼里就成你妹妹受委屈了,如此说来,这天下贫苦人家的女儿还不都委屈死了?”
别说,沈清远心里还真在想,自家妹子是不是受了委屈,否则以他这妹妹的性子,怎么可能有那份闲心去学什么厨艺呢?更遑论是做出这样一看就很正常的食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