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淳风一说起公刘墓,就眼睛放光,话锋顿时滔滔不绝。
他说公刘墓已融入天道,任何旁门左道都改变不了龙兴之地的气运时,“小尼姑”突然来了一点精神。
她眼神略微专注的开始听李淳风讲,天人对应,二十八星宿,河图洛书,五云十二风……
旁征博引来印证,为何公刘墓内龙砂显尸身,龙吟护墓冢是天道的表现。
“我原本是想去关中探访公刘墓的,现在看来,不必去也没什么遗憾了。”
李智云奇道:“大法师为啥说这种话?”
“汉王你有福,阴差阳错的进入墓穴内,还亲眼见识到龙砂显尸身,简直就是见证了神迹。别说能看到这种神迹,恐怕以后再无人可以进到墓穴里了。”
“胡说!”
“小尼姑”突然从旁开了口,把李智云和高惠通愣怔了一下。
看她样子和语气,她淡然中还保持着冷漠。
李淳风说道:“天道觉醒,真龙穴内,生人勿扰,否则后果严重。如果你是公刘墓的守墓人,你也不必再守了,天道真龙穴,不需守墓人。”
李淳风的语气很决断,让人不由得也有些诧异。
“小尼姑”轻哼一声,口气微变,面色一僵:“你没去过公刘墓,更没看过公刘墓。就在这里断言公刘墓冢的龙兴吉凶,有违你说的天道吧。”
李智云和高惠通见两人隐隐的有了些火药味,“小尼姑”似乎在扞卫什么,为了这个扞卫的东西,她已经卸去了脸上那层沉静的面纱。
李智云和高惠通此刻都静默不语,如作壁上观的旁观者一样。
“贫道虽然天资愚钝,但自幼熟读《天镜》、《白虎》、《海中》、《列宿》、《五官》诸占及刘向《洪范》、张衡《灵宪》、《五经图纬》等,浅说灾异,修德而言说天道,自认不是一无是处。”
“一个小道士,别装什么大法师了,瞎推算。”
“小尼姑”突然有些恼怒,语气也完全变了,甚至有些陌生。
继而她接下来的话,更是令人惊诧。
“这两位虽然进过公刘墓,但是这两位都曾经身中我的后稷针法,他们其实在密道和墓穴内所经历的一切,都不真实。”
李智云和高惠通都吃了一惊,异口同声问道:“你说什么不真实?”
“什么龙砂显尸身,陶器阵法移位,咆哮的龙吟之声,都不过是两位的幻觉而已……”
“小尼姑”轻描淡写,语带讥诮,说出了一个惊人的秘密一样。
李智云和高惠通瞠目结舌,一时反应不过来。
他们俩的脑子里迅速的闪现出当时在公刘墓密道和墓穴内发生的一切。
现在想来,当时,两人的确都被“小尼姑”先后施过针,而她的后稷针法也的确很厉害。
能救人的针法,也保不齐真的能给人留下一段幻觉。
可她要说的都是真的,那岂不是墓穴内的一切都是一场梦?
大帐内的气氛,顿时,被“小尼姑”的两句话给凝结了。
李智云和高惠通两人面面相觑,说不出话来。高惠通还憋得脸上微红,嗫嚅着嘴唇,就是不知该问什么。
李智云和她两人本来都觉得那一幕幕不是很真实,现在被关键人物一语道破后,又很难接受她说的事实。
就这样冷了片刻,李智云冷笑道:“可当时我们跑出来的时候,你却责备我们,说我们坏了‘阵法’,触动了龙兴之气,会被天谴。这些话难道也是我想象出来的?”
“小尼姑”冷哼一声,没回答,好像不屑于反击李智云。
李智云觉得当时他们冲出密道时,那个时候自己是很清醒也很真实的感受,“小尼姑”的责骂还历历在目,这不应该是幻觉。
“你是不是守墓人我不知道。但你整日穿着僧衣,看似出家人一样,却以奇巧淫技来唬弄人,真不像是一个善类。我早说过,你不是什么守墓人,你不过是盗墓人而已。”
李智云看她又不正面回应,就冷言冷语说道。
他一直感恩“小尼姑”有救命之恩,嘴上没说如此重的话过。现在他也是被逼急了。
“诳语和嗔怒难戒,看来你并非真的出家人。你虽身穿僧衣,好似一层伪装而已。”
李淳风在一边突然开口道。
他一副八风不动的样子,眼睛斜乜着“小尼姑”,有种高高在上的威压。
“你……”
好似被李淳风一语中的,“小尼姑”面色微红,轻咬红唇,眼神里有一丝慌乱。
这一幕李智云很熟悉,他曾经逼迫“小尼姑”时,她也是如此表现。
“我不与你们说了,你们愿意咋想都是你们的事,与我何干。”
说着,“小尼姑”略微失态的就站起身,面色恢复了一些淡漠,就准备离开大帐。
走到门口,两名侍卫铁塔一样把门口一堵。
李智云示意高惠通去带走“小尼姑”。
看着“小尼姑”出了大帐,李淳风说道:“汉王,此女子并非公刘墓的守墓人。”
李智云一惊,也不知李淳风是推算出的,还是怎么判断出的。
“大法师是如何看出的?”
“刚才说天道真龙穴的一些话,我是故意激她的。”
李智云一愣,这道人还蛮有心计的,不禁晒然一笑,“我看你说得正正经经的,连我都以为你说的是真的。结果,你是在诓骗她?”
李淳风一笑,“没事先跟汉王打声招呼,有些冒犯了。”
“不不不!你这样也挺好的。我就是让你帮我识破她究竟是什么人,所以才把她叫来。你究竟是如何判断她不是守墓人的?”
“我刚才说的天道真龙穴的话倒不是编的,那是真话。为了试探她,我说再也无人可以进入墓穴内,这话是编的,是试探她的反应。”
李智云恍然一悟,“喔!你这话还真把她给弄得沉不住气了。她表面上沉静如水,其实有些恼怒了。是不是你的话识破了她的身份了?真正守墓人,不会这么计较外人如何说,他们应该比你还懂得公刘墓才对。”
“她不是守墓人,也不是什么盗墓人。”
李智云眉宇一皱,这又是什么说法?
“那她究竟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