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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云铁骑在充足的黑火药补给下,先攻取了虎牢关,然后又连下数城,很快就推进到了洛阳城附近。
此时,天公不作美,洛阳又开始了连降暴雨。
洛阳禁苑,青城宫内。
王世充身着蟒袍,负手而立在城楼上,面对愁云惨淡万里凝的局面,忧心忡忡。
开国登基,不过两月,这就迎来了强敌入侵。
洛阳现在除了显州田瓒和新函谷关王仁则之外,已经国破城失。
“李氏当为天子……李氏当为天子……”
他喃喃自语,愁绪满怀。
他身边是他的儿子,十七岁的王玄应。
此时的洛阳城内,还有十万大军。郑军也还算兵强马壮,粮草充足。
城内还有王仁则给的硝石药做的“飞雷”。这些“飞雷”可以从城墙上扔出去,或是埋在城内引爆进行防御。
应该说,洛阳城的防守还是很坚固,很令人放心的。
而王世充忧心的是,自己现在除了防守,也别无可图,如笼中鸟,已无青云志。
郑军,根本无法跟乌云铁骑正正经经的来一场战斗。
……
他的儿子王玄应可不这样想。
他认为父亲思虑过多,已经被自己束住了手脚。父亲有点怯懦了,人在局中不自知。
“父皇,你给孩儿下令,我今晚就偷袭了唐军的大营,打他个措手不及。”
王世充回首看着儿子略显稚嫩又坚毅的脸庞,他知道儿子的心思跟当年自己一样,胸中有百万雄兵,无所畏惧。
“你认为李智云在下雨天,没有了火器的威力,就能让你得手?”
“太尉不是说过,火器最怕雨水,雨天也是我们对付唐军的唯一机会。现在天降大雨,唐军也想不到我们会出其不意的偷袭,错过了这个良机,恐怕我们就真的只能固守不出。”
“固守不出,也好过你的冒险之举。父皇在洛阳深耕多年,就是固守个十年八年,唐军也无奈吾何。”
“父皇,孩儿专门为了等这一天,特意训练了一批猛士。”
“什么猛士?”王世充愣怔了一下,自己儿子还这么有心?还专门训练过什么猛士。
“我早就听闻太尉说过,李渊的这位庶子非常厉害,我有心要跟他一较高下。”
“哦——”王世充兴味渐浓的听儿子继续的讲下去。
“太尉在稠桑驿、茅津渡,都跟李智云交过手,他知道此人所率的部属战力不凡的原因,无非就是两个。”
“两个?”王世充皱眉不语。
“一个就是他虽然将士不多,但是拥有厉害的火器。这些火器都是硝石药,是攻城利器。这是他倚仗此药横扫了刘武周和窦建德的本钱。”
“第二个呢?”
“第二个就是他有一支重甲骑兵,而且每一个士卒身穿的甲胄,都是天下仅有的甲胄。上千重甲骑兵,全都有明光铠,羡煞人也。”
“这两样你如何破他?”王世充没那么多感慨。
“我破不了,但是老天爷破得了。这两样在老天爷面前都是公平的。只要下雨,他的火器就是烧火棍,而他的重甲骑兵更没用。他们在雨水里,会笨重得把马都累死。”
王世充微点点头,“你说的这个父皇都想到了……”
“李智云的唐军没了这两样,父皇为何不集结重兵杀出去呢?他们又不是神兵天降,也没有三头六臂,远处看上去,也是炊烟袅袅,食人间烟火的普通人。”
王世充摇摇头,感慨一句:“父皇也困惑啊!”
“父皇为何困惑?”
“你先说说你训练的猛士,你是如何针对李智云的唐军训练自己的猛士的。”
“我训练猛士们赤膊为战。只要一面盾牌一柄长刀,浑身赤裸,炼成雨中的蛟龙。他们就能在雨水里自如的拼杀。”
王世充有点心动了。
“我儿看来准备了很久了,你如何训练他们雨中作战的?”
“我把士卒拉到山里的水潭里,或是雨天,都在训练雨中作战。”
“兴许你这还是一个好方法。”
王玄应看父亲颔首称许了,急问道:“父皇答应了?”
“你练了多少士卒?”
“三千多人。”
“人有点少啊。”
“父皇,这三千猛士可是以一当十的,他们在雨水里,比那些重甲和轻甲的士卒,强悍数倍。”
王世充沉吟不语,他远望着唐军大营朦胧的轮廓,在想着心里的顾虑。
“父皇究竟有什么困惑?”
“父皇困惑的是,这个李智云,凭借着六千人,不到一万人马,能够连下我多城,并不是没有遇到过下雨天。你说他是怎么做到的?”
“唐军在下雨天应该也是坚守不战,而窦建德等人都没领悟到唐军的弱点,并不是坚不可摧。”
“坚不可摧?”
王世充没有附和,他在思考这个问题。
其实,他也一直在犹豫,要不要在下雨天主动一些。王玄应的话,让他更是动了主动出击的心思。
“火器的确很厉害,父皇虽然没有听过那种摄人心魄的响声,但是可以想象……一旦火器如惊雷炸响,士卒们会慌乱不堪。”
“父皇,请容孩儿建此奇功。”
王世充对自己这个有心的儿子很是赞赏,看来,自己得给他这个机会。
“若是得手,孩儿可以从他们手中缴获火器。而这些东西为我所用后,我军正好如虎添翼,扫平四海八荒,安定天下,就易如反掌了。”
王世充重重的吁了口气。
“好吧,今夜郑军就归你指挥。父皇再给你一万精兵,你的猛士若是没有援手,没那么容易得手。”
王玄应大喜,忙拜谢。
“谢父皇,孩儿这三千猛士的确是少了些。我只是想人少时偷营更利索。”
“你就用你三千猛士偷营,其余一万精兵,你成合围之势,可保自己进退自如。”
王世充最终被王玄应的话说服了。
他也觉得,自己要是不拼一把,总是在唐军火器的压制下,洛阳迟早有一天会陷落。
李智云从西到东,从北到南,可是如雷贯耳。
那些败军,也许真的就是被吓傻了,根本不知道利用雨天的良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