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王鹰茫然的目光,嬴政在心中不断劝慰自己。
大秦尚未稳定,不能在没有证据的情况下擅杀功臣之子。
而且造纸术和印刷术也还没套出来呢。
莫生气,莫生气,气出病来无人替!
轻吸了口气,嬴政冷声开口:“令将军楼伙计对外宣扬,朕喝了凯旋酒都说好的人。”
“是你吧?”
“用朕的名头做幌子卖酒,你好大的胆子!”
众人闻言恍然。
怪不得陛下如此愤怒,原来原因在此!
王翦讪讪赔笑:“鹰儿年少无知,还望陛下恕罪。”
“再者说,鹰儿也未曾妄言,这凯旋酒的名字,确实是陛下赐下的啊。”
“还望陛下从轻处置!”
王鹰也赶忙惶恐拱手:“还望陛下恕罪!”
“王鹰只是实话实说,未曾有半点不敬君的心思。”
“我愿受赀(zī)刑十万钱,以此赎罪!”
蒙毅等人尽皆骇然看向王鹰。
“赀刑十万钱?”
“这、这、这,是不是有些太过了?”
“拿出十万钱毫不犹豫,这就是王家的底蕴么?”
赀刑,也就是罚钱。
王鹰这毫不犹豫主动缴十万罚款的果断,让不少侍郎都为之心惊。
毕竟,十万钱可是他们将近两年的工资总额了!
王鹰诚恳的说:“依某之错,赀刑十万钱乃是应有之意!”
【原来是这事儿啊,早说啊,我等你好久了!】
【说错一句话,给你十万钱,够诚恳了吧?】
【快点同意啊!】
【收了我的十万钱,以后再有人说起陛下喝了都说好之类的话,你就不好意思找我麻烦了吧?】
【用十万钱,换来秦始皇给我做宣传,太划算了!】
【我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啊哈哈哈哈~】
嬴政没有动怒,反而面露恍然。
原来这竖子打的是这般主意。
朕就说,这竖子怎会是那乖巧恭敬之徒!
但只花区区十万钱就想换来拿朕当幌子?
你当朕是什么人!
嬴政淡声开口:“赀刑就不必了。”
王鹰诚恳的说:“还望陛下怜王鹰认罪之心,应允某之所求!”
嬴政摇头道:“即便处以赀刑,影响也已经无法挽回。”
“即便将军楼的伙计不主动传播,黔首之间也会互相传播。”
【嘶~这是我可以白嫖的意思么?】
【政哥,我可真是太感动了!】
【等你死后,逢年过节时我一定一次不落的给你烧纸!】
嬴政面色微冷,话锋也随之一转。
“既如此,不若令少府也入一份子。”
王鹰的笑容僵住了:“陛、陛下,您说什么?”
【少府,那不就是嬴政自己的小金库么?】
【这是我的将军楼,这是我研究出来的凯旋酒!】
【你竟然想要摘我的劳动果实?你怎么不去抢!】
【嬴政你还我感动!】
听着脑海中传来的悲鸣,嬴政心情大好,甚至差点笑出声来。
看着王鹰那心口如一的懵逼和抗拒,嬴政玩味开口。
“朕以为,这将军楼只开在咸阳着实是有些可惜了。”
“朕可以传讯各郡城、大县,批下可建一座将军楼的土地给你。”
“再令将作少府出手,帮你在各地修筑将军楼。”
“同时你可通过官坊渠道购入酿酒所需的物件、粮食。”
“除此之外,朕可再拨钱百万予你调配!”
王鹰脸的抗拒渐渐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脸肃然。
【出钱、出地、出施工队甚至还有隐性的朝堂关系与嬴政本人的庇护。】
【嬴政他,到底想要什么?】
王鹰拱手一礼,肃声发问:“不知陛下想要什么?”
嬴政略显讶异的看了王鹰一眼。
这还是嬴政第一次听到王鹰心口如一,稀罕啊!
嬴政温声笑道:“朕欲取将军楼七成的份子!”
还没等王鹰说话,王翦先不乐意了。
“陛下,将军楼之所以能够立足,根本在于凯旋酒。”
“即便没有陛下出钱出地,只需要几年时间鹰儿也依旧可以把将军楼开遍天下。”
“陛下您不能欺负老实人啊!”
王鹰也认真的说:“陛下的条件,拿不走七成份子!”
嬴政没好气的瞪了王翦一眼。
“武成侯,你说你自己是老实人,你自己信么?”
王翦理所当然的说:“当然信啊!”
随即王翦脸色一变,可怜巴巴的说:“陛下,末将早已告老,俸禄不再。”
“贲儿也一身伤病,再难征战。”
“王家下下那么多口人,只能靠着末将和贲儿早些年打下的家底过活。”
“如今鹰儿好不容易赚点钱能贴补贴补家用,您不能这样啊!”
说着说着,王翦直接双眼发红,声音沙哑,哭诉如杜鹃泣血,让闻者心酸听者落泪。
但再一看说这话的人是王翦……
哦,那没事了。
蒙毅更是忍不住吐槽:“武成侯,若这番话是杨翁子说的,本官信。”
“但您说这话合适么?”
“先不说王家乃是将门传家,家底丰厚。”
“单单灭楚一战中,您向陛下索要的钱财何止百万?索要的府邸何止十套?”
“您现在说没钱?”
蒙毅差点喷出一句:您要脸么?!
王翦瞪了蒙毅一眼:“这儿有你什么事!”
随即王翦又可怜兮兮的看向了嬴政。
“陛下,您忍心么!”
【祖父,干得漂亮!】
【今天晚必须给你加鸡腿!】
无奈的揉了揉太阳穴,嬴政看向王鹰:“你愿拿出几成份子?”
嬴政没给王鹰拒绝的选择,直接问的便是愿意给出几成份子。
将军楼这棵堪比一郡之地税收的摇钱树,嬴政要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