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安安是崔家当代族长,加上崔整整、崔齐齐、崔团团,崔圆圆,这五人是崔州平长子一脉,再算上次子那一脉五人,与崔化两房六人,崔州平孙辈健在的还有十六人,重孙辈之后就更多了。
多到崔州平都分不清谁是谁,只能见人就喊小崔,以对方对他的称呼来分辨派行。
接连三日,也算相安无事,嫡孙崔安安一再表示要让出族长之位,都被崔州平严词拒绝。
崔安安遵循崔州平的意愿,将他安顿在玄孙崔涛的住所,一则崔涛是嫡系玄孙中的佼佼者一向以忠孝闻名,二则崔涛的住所是崔州平修仙之前的书房改造,崔安安也想让祖父接触到一些之前的旧物。
这一日清晨,崔安安如往常般前来问安,眼神里却流露出闪烁之色。
崔州平前一世几经商海浮沉,为人老练,这一丝异常自然没能逃过他的眼睛。
“安安有何事不妨直言。”
崔安安内心感叹,祖父修仙百余年,洞察力果然惊人!
“爷爷,孙儿有一事汇报。”
崔州平示意道:“说”
崔安安道:“族里在厚浦有一处产业,是父亲大人留下的酿酒坊,从几个月前起,酒坊一到夜间就会出现异响,有些族人甚至还听到啼哭声,
一直到上月初,酒坊的酒突然毫无缘由的丢失,孙儿派人日夜监守,酒丢失的情况反而更加严重,这些日子,眼看李家订下的酒就要到交付期限,孙儿着急却找不到办法解决,
据风水门苟大师推测,恐怕是………”
“是什么?说下去!”崔州平平静道。
“恐怕是邪崇作怪!”崔安安说完又瞟了崔州平一眼。
“邪崇!”
崔州平饶有兴致的咀嚼着这两个字,换作一天前,他可能会笑出声,现在他不仅笑不出来,反而还有点慌。
仙人都存在的世界,有一些邪物,自然不足为奇。
关键的关键是,这帮孙子认为他们的便宜祖父是有能力解决这种事情的……
该!
崔州平暗骂一声,早知道直接摊牌!
爷爷我只在仙界待了不到一天,什么都没学到,除了辈份高,修为可能还没有重孙崔永高……
“孙儿耳背,没听清爷爷的话?”崔安安疑惑的看向崔州平,刚刚似乎听到爷爷说了一声“该”,应该不是,一定是自己听错了,爷爷怎么可能会说出这种话。
崔州平正了正身子,强忍住摊牌的冲动,沉吟道:“这样,你先带我去看看。”
崔安安面上露出喜色,恭敬道:“爷爷先用膳,午后孙儿再来接您。”
崔州平思索片刻,摆手道:“不用,我们现在就过去,边吃边聊。”
天知道到了晚上邪物会不会出来害人,还是趁着白天把事情先摸清楚为妙。
崔安安自然是欢喜,暗道祖父行事迥异,说干就干,毫不拖泥带水,不愧是仙庭来人。
马车上,崔州平独坐席位,崔安安与老三崔齐齐端马凳坐在下位。
任凭崔州平如何言语,二人都不敢入席,严谨的家风倒是让崔州平对那个逝去的便宜儿子有了一丝兴趣。
“你们说的那个苟大师什么来头?”
用过早点,崔州平饶有兴致的问道。
性格急躁的崔齐齐道:“回爷爷,苟方正是青云州当代风水门掌教,看风水确实有点名堂,只是他总喜欢咋呼呼的,让人瞧了都想揍他!”
崔安安立马瞪了他一眼,接道:“爷爷别听齐齐胡诌,风水门是青云州根正苗红的旁门,已经有一千年历史,爷爷一定有所耳闻,虽说他们一代不如一代,但底蕴仍在,苟大师对风水这一块的能力,整个青云州还是没人能出其右。”
崔安安说完觉得哪里有些不对,又加了一句,“当然,除了爷爷您老人家。”
“那是,苟方正再厉害,在咱爷爷面前,屁都不算一个!”崔齐齐立马跟风。
崔州平摇了摇头,这俩年龄加起来马上过两百的老头怎么跟个孩子一样……
记忆里确实有风水门,这里的旁门并不是指歪门邪道,在元纪大陆,只有道门、佛门才是正统,其他统统都被归到旁门一类。
元纪大陆没有皇权统治,只有四大家族,四大家族之下还有八州世家,然后才是类似于崔家这种小家族。
而道门,佛门乃至于旁门之类,不属于任何家族却与每个家族都有牵连,
传说元纪大陆四个极端还有四个古武家族,他们历来与世无争,一旦入世,元纪大陆势必会掀起一番腥风血雨。
当然,这些都不是崔州平眼下需要操心的事,反而是邪崇,苟方正如果能解决,崔安安也不会找到自己。
以崔州平对风水门的了解,掌教至少都是黄品上,即便一代不如一代,苟方正的修为都不至于低过黄品,如此分析,邪崇对应的修为只会高于黄品。
林曼那里吸取的魂力不是可再生资源,这一点崔州平能感觉得到。
剩下的魂力,还能不能对付邪崇就有点难说了。
“爷爷,前方就是厚浦镇,咱家的酒坊就在镇子南边。”
崔安安小声提醒道。
崔州平定了定神,该来的总是会来,积极面对罢!
不一会功夫,马车在巷子里停下,崔州平下车后抬眼看去,崔家酒坊四个大字龙飞凤舞的立在门额上,便率先迈过门槛。
刚刚进去酒坊,崔州平就察觉到一丝异常,酒坊里面的地势比外面的地势还要低,再者虽然地处闹市,酒坊里却有一股深深地阴寒,低头看去,脚下果然是潮湿一片。
以崔州平的地摊风水都能看出这处建筑的不好,这个年代没有混泥土,更没有防水,一旦下雨,外面的雨水就会从门槛处渗进来,常年累月的,房子下面都是积水,人在里面能舒服才是怪事。
崔安安二人也跟了进来,见崔州平低头看地,解释道:“酒坊起初的地势倒也比外面高,几十年过去,酒坊的地势逐年下沉,竟比外面还要低上一分,只因酒坊是父亲大人当年选址加盖,我们兄弟几个便没有进行改造。”
这个锅你们老爹可不背’
崔州平保持沉默,继续往前走去。
酒坊整体分为五间,从左到右分别是堆放粮食与果浆的仓房,以及浸泡池,
然后是蒸煮的锅炉房,接下来就是贮藏窖,滤酒池,最后就是堆放的成品酒。
一圈走下来,除了贮藏窖有些阴凉,其他地方倒也没有发现异样。
“酒丢失是在入瓮前还是入瓮后?”崔州平问道。
崔安安答道:“入瓮后,每次出酒都有族人清点登记。”
崔州平继续问道:“封存的酒有专人看守没有?”
崔安安道:“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有人固定看守,还有三名族人负责巡守。”
“总负责人是谁?”
“二房崔林。”
崔林是崔州平小儿子那一脉,与崔涛同为玄孙辈。
崔州平道:“崔林何在,让他过来,我有话问他。”
片刻之后,一名四十上下的中年人走了过来,拜道:“孩儿拜见高太爷!”
崔州平平静道:“你且起来,看着我的眼睛。”
崔林恭敬的起身,抬眼看去,只觉得对上了一面明镜,那双眸子似乎有魔力一般,让他不敢有一丝谎话。
“存酒第一次丢失发生在哪一天?”
“丢失的份额增减有无记录?”
“粮食酒与果浆酒的丢失数额有无登记?”
崔州平之所以问这些话,是想摸清三件事,盗酒贼出现的日期,盗酒的量,盗酒贼的口味,
崔州平做事不喜欢听信一家之言,只要出现差池,就一定会有蛛丝马迹。
问完以后崔州平静静的看着崔林,他有一丝直觉,但凡崔林有一丝慌话他都能马上察觉,这种感觉很微妙,他之前从未体验过,却深知自己能做到。
崔林面露惊慌,支吾道:“第一次丢酒应该是在三,三月前……辛……辛丑日……”
崔林说完瞟了崔州平一眼,发现对方并没有表露出异样才继续说道:
“起初孩儿并没有在意,以为是哪位贪嘴的族人偷吃,随着量越来越大孩儿才察觉到不对,立马就汇报给族长爷爷。”
崔安安接话到:“确有此事,孙儿接到汇报是在三月前。”
崔州平露出一丝不悦,望向崔林,“你继续说。”
崔安安惶恐的望了崔州平一眼,反思自己不该多嘴,惹恼了祖父。
崔林接着道:“在族长爷爷的示意下,孩儿增派了人手调查此事,
不仅没摸着头绪,酒反而越丢越多,但丢失的份额还是有登记的。”
崔林说完低下脑袋,将一本册子递到崔州平手中。
崔州平翻开查看,确实如崔林所言,五十天前一直到今晨丢酒的份额都有记录,每一天的记录人都有留名,但他很快发现一个细节。
瓦瓮从始至终都是密封状态!
从此分析,酒坊的管理还是有条理的,基本可以排除掉人为的原因。
只是一天十二个时辰都有人看守,瓦瓮还是密闭状态,好端端的酒怎么可能会不翼而飞……
即便是邪崇想要偷酒,总得找地方钻进瓦瓮吧?
就在崔州平沉思之时,系统的空洞声传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