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姑娘,纵使你对妾身有任何的不满,你大可以冲着我来,为何…为何要如此对待柔儿…”
孙姨娘手里掩着帕子,平日里妆容精致的脸泪水直流,整个人哭的泪眼婆娑,“柔儿再怎么说也是你的妹妹,血肉相连,你怎么可以这么对她。”
“姨娘,别说了,大姐姐是母亲的女儿,身份自然是比我尊贵的多,女儿怎么比的上。”赵芷柔低声哭泣着,每一句话都是将自己放在了最低的位置上。
赵芷兰冷笑一声,自从母亲走了之后,府里就是孙姨娘主事,平日里趾高气昂的样子哪里会像如今这样委曲求全。
还有那些吃的穿的用的,哪一样不比自己好,传出去说她不是嫡女都没人相信。
“混账,什么尊贵不尊贵,赵家儿女就没有嫡庶之分,”
桌子拍的砰砰作响,一旁的下人都尽量缩着脖子,降低自己的存在感。
“你们都把我的话当成是耳旁风?”
“还有你,”
赵县令指着大厅上仍站着的赵芷兰,气的浑身都在颤抖,“把你妹妹害成这样还死不承认,你怎么还有脸站在这?”
“好好好”赵县令一连说了三个好字,”来人,把那几个人带进来。”
“大姑娘,救救我,快救救我,我可都是按你的吩咐去办的,你救我—”
“你干什么,松开!”翠荣呵斥了一句。
大厅外被人推进来几个被打的鼻青脸肿的人,一看到站在那里的赵芷兰就如见了救星一般扑过去。
丫鬟小佩紧紧抓着衣角,任凭翠荣怎么扯都扯不开。
“你们都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让她走开。”翠荣护着赵芷兰,冲着旁边的家丁大喊道。
“大姑娘,你救救我,我可是听您安排的,不关我的事,放开我…”
“够了”
眼看着大厅内越来越混乱,赵县令猛地大喝一声,顿时安静了下来。
“吵什么,在吵乱棍打死,你们这些恶奴—”
赵县令扫了眼至今云淡风轻的没有丝毫悔意的赵芷兰,心中怒火中烧,“老夫人生辰宴那天晚上,你们都干了什么?如实招来,若是有任何隐瞒…”
“拖出去—”拖出去就意味着被乱棍打死。
此话一出,大厅内气氛更加凝重。
被押进来的几个人更是抖的如同筛子,跪在地上连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我再给你一个机会,你是自己承认,还是要他们替你说出来?”每一句话仿佛都是从牙根里咬出来的,可见他此刻用了多大的忍耐力。
“女儿没犯错,更没有害过二妹,无从承认。”赵芷兰红着眼仰着头,咬着牙一字一句地说出来。
父亲,您为何会如此地狠心?
我也是您的女儿,为何您就不相信我?
赵芷兰心底深深地发寒,更多的是委屈难过。
听完她的话,赵县令眼中闪过一抹失望之意,孙姨娘看在眼里心里乐开了花。
赵县令似乎是累极,他摆了摆手,声音不像刚才那样有力,显得那么苍白,“你们谁先说?”
这话是对着地上跪着的几个丫鬟仆人说的,几人皆是一抖,你看看我我看看你。
“不想说是吧,来人—”
“我说我说…”
一个被打破了脑袋,至今额头还留着血的家丁急忙往前跪行几步,“是大姑娘,是大姑娘让我把人带到废院,然后…”
“胡说,我压根不认识你,怎么会叫你去喊人?”赵芷兰质问道。
“是,是…是她”家丁被噎了一下,指着旁边瑟瑟发抖的小佩,“是她叫我去喊人,还转交了一封信,让我教给马公子,到废院之后也是她带进去的。”
“老爷饶命,老爷饶命,我只是按大姑娘吩咐,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在那里放风的,我不知道二姑娘在里面,我以为…”小佩的声音越来越小,“我以为是大姑娘。”
眼见着赵县令的脸越发铁青,孙姨娘心里又怕又喜,仿佛已经看到了赵芷兰今后的下场,面上却还是装作那副可怜痛恨的样子,“二姑娘怎么会在那里?你们这些个恶奴,竟敢谋害主子,还不快快如实招来。”
无意中,孙姨娘对上了赵芷兰射过来的视线,两两对峙之下,那眼神完全不像以前那般温和从善的样子。
孙姨娘一惊,赶忙转头抱着赵芷柔假装痛哭。
如今在大厅上除了孙姨娘,最开心恐怕的就是赵芷柔了。
她心中暗喜,父亲最痛恨的就是骨肉相残,嫡庶相争,没有意外的话,从今往后,赵家就只会有她一个女儿。
赵芷兰大概听了一下,大约就是她心生嫉妒,为了毁了妹妹的清白,找人给她下了药,把她暗中带到废院,又以她的名义约了马公子,之后的事情顺利成章,药性发作下两人都请不自禁,最后就是把这消息暗中透露出来,捉奸在床,以此让赵芷柔清白尽失,名声尽毁。
这大约就是当初孙姨娘母女为了对付她谋划出来的吧,没想到用在了赵芷柔的身上。
现在又想倒打一耙,把脏水全都泼到她身上,不得不说,这母女俩为了对付她还真是煞费苦心。
“你还有什么话好说?”赵世康看着自己的女儿,一脸悲痛失望。
“如果我说不是我,我没有做过这些事,父亲信吗?”
哪怕是早已知道了结果,赵芷兰还是想要问一句,然而她的父亲还是让她失望了。
“人证物证再此,你还跟我说不是你。”
站在大厅内,赵芷兰只觉得遍体生寒。
物证指的是那封信,信上字迹对比就是赵芷兰的。
赵县令恨铁不成钢地说道:“不是你,难不成还是柔儿自导自演出来的?”
不是她自导自演,而是她自食恶果。
就算是她千百万句又如何,早已认定的事,她再怎么辩解也无用。
孙姨娘一脸担忧道:“老爷,别生气了,免得气坏了身子。”
”大姑娘还小,难免会犯些错误,您千万别和她生气,您就原谅她吧。”
孙姨娘越是求情,赵世康心里就越是愧疚,以及对赵芷兰的失望怒意。
他闭了闭眼,转头对着一旁从未开口的老夫人询问道:“母亲,您看这事…”
捻着佛珠的手一顿,老夫人睁开眼,混浊的目光扫了眼大厅,随后道:“您是一家之主您说了算,不必再来问我这个老婆子。”
”不过规矩不能变,败坏门风,扰乱家宅安宁,决不能轻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