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芷兰端坐在一旁的软垫上,脑海里思绪翻飞,记忆回到好几年前。
今日的她一身素衣,袖口衣领边缘绣着栩栩如生的兰花,只见她撩起衣袖。
对着简书扬起精致的眉眼,一弧温柔的笑意在她的嘴角荡漾开。
只见她粉唇轻启,温和的嗓音依旧,只是带着不知名的冷意。
“你知道这件衣服是做的吗?”
秀气的眉眼拧出一道褶,简书不解地看着她。
这跟一件衣服有什么关系,今天的赵芷兰怎么看怎么都不对劲。
“是你?”
赵芷兰缓缓摇了摇头,如葱玉般的手指在光滑的衣袖上轻轻抚摸,“不是,是我母亲。”
“这是我母亲轻手为我做的衣裳,而我…却把她害死了。”
“什么?”
简书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是她听错了?还是魔怔了?
赵芷兰看着简书脸上不可置信地的表情,看着她瞪大的双眼,觉得有些好笑。
她痴痴地笑了起来,笑声充斥在房间内,回荡在耳边听起来却是那么的刺耳,甚至…有些吓人
简书终于知道哪里不对劲了,是赵芷兰,是眼前的人不太对劲。
“你是不是也觉得我很可怕?是不是也觉得我蛇蝎心肠?”
狂笑过后,赵芷兰突然起身抓着她的肩膀,速度快到简书压根没反应过来。
简书看着眼前神情有些癫狂偏执的赵芷兰,心脏骤然一秒停滞,脑袋出现短暂性的空白。
怎么会这样?好端端的人怎么会变成这样?
“系统,系统,快看一下她是不是被下药了。”简书在心里疯狂呐喊。
“你说,你为什么不说?你是不是也这样觉得?觉得我很坏…”
赵芷兰死死抓着她的肩膀,脸上是简书从未见过的疯狂,这样的表情不应该出现在她身上。
“系统:检测完毕,未发现任何药物痕迹。”
“……”
一双桃花眼流光四溢,简书扫了眼深嵌的指甲,猛地抬手扣住她的手腕。
赵芷兰动作一停,愣愣地看着她,“你,我…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抓疼你没?”
“没有”简书摇了摇头,“你到底怎么了?”
赵芷兰跌坐回去,眼神迷乱,自顾自地说了起来,“好几年前,家中突遭变故,父亲不知道是犯了什么错,被贬到这里。”
“那时候举家迁移,母亲身怀六甲很是不方便,可圣上旨意却又不得不从,父亲安排家中奴仆护送着我还有孙姨娘一行人先行离开,他则是陪着母亲赶路。”
“那时候我不肯,耍着闹着小脾气,硬是要和他们一块,拉扯中不小心…”说到这里,赵芷兰身子不自觉地颤抖起来,手指死死拧着衣角。
简书走了过去,伸出手在她悲伤?
“我们家犯了错,人人避而远之,唯恐跟我们扯上一点关系糟了连累,就连一个接生婆都找不来,母亲难产…”赵芷兰捂着脸,滑凉的液体从指缝间流出,如同那时候不停流血的母亲,“没有找到大夫,最后就这样活活…”
赵芷兰早已泣不成声,这一切的罪魁祸首都是她,如果不是她母亲就不会死。
她永远都不会忘记父亲为了母亲跑到药铺去求人,半生没折过腰的人跪在地上哭喊着求人,而那些却连一个眼神都没给。
房间内就她二人,简书不知该如何安慰,这时候说什么话都是苍白无力。
墙倒众人推,那时候的赵家就如同一块烙铁,谁都怕碰了烫手。
袖手旁观是一种罪吗?
眼睁睁看着他人失去性命而不救是一种罪吗?
谁也说不准,谁都想活下去,说不定伸出一只手断送的就是自己的命,甚至是一家人的代价。
人都有自私的一面,人心如此尚能理解,却又让人心寒,人性薄凉至此,
冥冥之中仿佛谁都没有错,又好像谁都错了。
简书想起当初楚遂失踪,她几乎走遍了建临县,从正午问到天黑没有一个人告诉她发生了什么。
当初的人们知道却不敢说,因为他们怕被袁家报复,药铺的人能救却不去因为他们怕天子一怒。
简书不知道自己是何时出了赵府的门,又是怎么回到客栈的。
赵芷兰如今精神恍惚,也不知道赵家的人还会不会把她送走?
“东家?”
小十正招待着客人,就见简书浑浑噩噩地走进来,“东家,你被人打劫了?怎么一副魂不守舍的样子。”
简书撩起眼皮面无表情地看了他一眼,小十绝对是她看过众多小说中最大胆的店小二,连老板都敢调侃。
“问你件事,你在这待了多少年了?”
小十嘿嘿一笑,取下肩膀上的毛巾,“东家问这个做什么?”
简书白眼一番,“你直接回答就行了,哪来这么多的废话。”
“总共十个字都不到,”小十拿出手比划了一下,“这就废话了?”
“你说还是不说?”
“也就两三年吧。”
“好吧,当我没问。”
简书本想向他打听一下赵府的事,看来是不可能了。
“好好干活,月底给你发双倍工资。”
一听双倍工资,小十立刻眉开眼笑,“好嘞,您放心吧…”
“东家!”
“干嘛?”简书站在楼梯上转过身看着悄咪咪扑过来的小十。
“昨儿个晚上,来了两个的客人就住在三楼天字号房。”
“然后呢?所以你想说什么?”简书不解。
“看穿着应该特别有钱…”
“…所以你是打算夜黑风高夜…”简书瞟了一眼楼上,做出一个抹脖子的手势。
小十惊呆了,他眨巴着两只眯眯眼,“东家,咱可不能犯法,何况那两位太凶了,不好对付。”
“……”
简书深呼吸一口气,只觉得牙根抽抽地疼,“回去干活去,出了岔子,工资减半。”
一听工资减半,小十立刻殷勤地在大厅招待客人,同时心里委屈得不行,转头就把这事跟张鹏吐槽了一遍。
简书没把这件事放在心上,转身上了三楼的房间。
她原先是住在二楼,只不过二楼尽于大厅,就搬到了三楼。
简书站在门外望着楼道尽头的天字号房间,不知为何,总感觉有些奇怪。
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简书发现她已经站在了天字号房的门口,手搭在门上,只需轻轻一推或许就能推开。
她这是怎么了?疯了不成。
简书刚想收回手离开,眼前的门已经缓缓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