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南风和南母不亲的时候,南风觉得自己一点都不了解妈妈,可是连日来医院的陪伴,却让她与妈妈更近了一些。
偶尔的相顾无言却也能让南风感受到妈妈对自己的依赖。
人在面临死亡时都是恐惧着的。
妈妈是,南风也是。
每一次机器发出的声音都让她心惊肉跳,这一周陪在母亲身边,她几乎没有睡着过。
她比任何时候都害怕,爸爸去世后,她就只有妈妈了。
如果妈妈再出事,那就真的剩下她一个人。
像是被人刻意的留在了别的地方。
那种随时会被丢下的感觉,让南风时时刻刻提着一颗心,不敢落下。
好在南母的病慢慢的好了起来,从开始的只能卧床休息到现在,她已经可以下床走动。
南风扶着她一步一步的走,一点一点。
像是回到了小时候。只是角色互换。
这几日,何西很忙,奔波在医院和单位之间,梅山大案结束,他回原单位报道,虽然被通知休假十天,但是安母自首,带来的后续问题还需要处理,他又去忙碌了。
何西和南母的最后一次聊天还算是愉快,所以这次他们相见气氛还算融洽。
南风之前还担心了半天。
南风出去打水,南母看着眼前的这个年轻人,和自己第一次见的时候一样,看起来很普通,可却给人一种无形的力量。
可能是因为职业的关系,站在那里都能让人感觉到一股坚定。
“何西,阿姨给你添乱了。”南母指了指床边的椅子,示意他坐下。
何西也没有客气,提了下裤脚,便坐了下来。
转过脸,看着南母,说:“阿姨,您客气了。”
看南母看向他这边,他继续说:“南风她很担心你。”
何西的意思南母明白,但她也只是笑了笑。
她那个女儿,自小她就没有好好照顾过,却不想,后来她遇到的这个男人,何西,竟是真的将她捧在手心的。
这样也好,再怎么说,她也是她的女儿。
她当然希望她过得好。
南母笑了笑,问何西:“你是本地人吗?”
“嗯,我是本地人。”
“那你父母都是做什么的?”南母继续问。
在门外偷听的南风再也没有忍住跑了进来,“妈,开水来了,我倒一杯你喝吧!”
说着向何西示意,眼含抱歉。
何西不在意的笑了笑,说:“我父母早逝,我是叔叔和婶婶抚养长大的。”
“这样啊!”南母很明显语调降了下来。
言语里充满了遗憾。
“妈。”南风拉了拉南母,冲何西尴尬的笑了笑。
“我就问问怎么了,这我总得问清楚吧,是吧,何西?”南风将自己的衣袖从南风手里拽出来,看着何西说。
“嗯,阿姨,您想问什么尽管问。”何西神色轻松,并未在意南母刚才的表现。
“我看你这工作不稳定的样子,一直两个城市来回跑,你是打算在那个城市定居?”
何西看了眼南风,迎上她担忧的眼睛,心里一暖,笑着说:“都可以,看南风喜欢哪个城市,以后我们就定居那个城市。”
何西回答的不卑不亢,不过分宣扬也不显得局促,南母对他的表现很满意。
南母说她想吃煎饼,将南风指了出去,她觉得她有必要和何西单独谈谈。
南风知道母亲有话想单独和何西说,便乖乖出了门。
等南风出去,南母招了招手,何西走近她,扶她下床,坐到了窗子边。
“你看,那是南城最高的建筑,从这里看过去,就可以看到凉城医院。”南母指着窗外的最高建筑说。
那座建筑,正好是何西前不久站过的地方。
“嗯。”何西沉声回应。
南母慢慢的扬起笑容,像是想到了什么,又轻笑出声。
“你知道它的北边都是什么吗”南母指着旁边的建筑。
何西看了下,如果他没有记错应该是南城二中。
何西看着南母,心生疑虑。
“是南城二中,我在里面任教。”
何西不知道南母说这些话的意思,只能顺着她的话说:“是吗?听南风提起过!”
“她向你提起过我?”南母低声说着,便陷入了自己的回忆中。
差不多五六分钟的样子,南母像是突然释然了一般。
“她应该是对我有很多不满意的地方吧?”见何西不说话,南母拍了拍自己的腿说:“我怎么对她的,我自己心里很清楚,说实话,她是我十月怀胎生下的孩子。可是要是说起了解,我可能还不如你,南风生性单纯,有些事情容易一根筋,以后你们在一起,阿姨希望以后你能够担待一些。”
何西看着南母的眼睛,郑重的点了点头。
得到何西的保证,南母才像是的得到满足一样。
“这次生病。我突然看明白也想明白了很多事情,这一生我亏欠南风的太多太多,何西,我能看得出来,你很爱她,那阿姨可不可以拜托你,好好照顾南风,如果哪天,她犯错了,或者你不爱她了,你不要伤害她,你将她送到我这里来就好。”
南母说完,便紧紧的盯着何西。
何西微微吐出一口浊气,便道:“伯母,您放心,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南风,我很爱她,我想我可能比自己想的还要更爱她一些。”何西将兜里随身带的小本子取出来,递给南母,说:“阿姨,您看下这个!”
南母认认真真的翻看着每一页,由最初的疑惑到惊讶,再到后面的眼眶发红,她没有想到这个年轻的男人竟然也会有深情。
南母将小本子递给何西,看着他小心翼翼的装进内侧兜里。
“你将它一直带在身上?”安母问。
“嗯,我一直带在身上。”何西点了点头。
南母看着这个一脸认真的年轻人,再次感叹幸好自己没有在强加阻拦。
何西给她看的是什么呢?
那个不大的本子上,密密麻麻记录了南风的一切,喜欢的,不喜欢的,有的甚至还有南风说过的话,包括南母的,安母的,安安的,个个详细。
有的甚至还用不同颜色的笔标注了出来。
是怎么样深的爱意才能让他这样子细心,安母想起自己这些年对南风的态度,有些羞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