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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居安视角:

我醒了,头晕。

发现室友都蹲在地上围着我,其中一人的手还按在我的胸上?

你礼貌吗?

我们寝室是挺自由开放的,但可不兴男风啊兄弟。

见我醒了,他们仨齐齐松了一口气:“你熬夜写论文差点厥过去了。”

哦,原来是心肺复苏。

次日,这位室友收到了我诚心赠与他的“医者仁心,救我狗命”锦旗。别说,我在医学院熬夜就是可以这么肆无忌惮,反正室友会救我的。

打开手机,翻一下朋友圈,有一条新闻,还是同城消息,一年轻女子在家中自杀。唉,生活不易啊。

翻到一条推文的朋友圈信息,配文:“哈哈哈这垃圾玛丽苏文笑得我满地找头!”

只有一个赞,哎?我点的?我怎么不记得?

点开她的朋友圈,哦,这是上一位救我狗命的恩人。

那次正巧我赶着去上课,没吃早饭,低血糖犯了,倒在她面前,估计吓着她了吧,她差点以为我是碰瓷的。我加了她的微信,请她吃了顿饭,之后便没有什么交集。

她的朋友圈里基本上都是沙雕文案,她的确很沙雕,微信名都叫“下辈子要征服英俊少男”,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人,微信头像是一朵岁月静好的荷花,配文“我想开了”。救命,这也太沙雕了吧?她朋友圈内容基本上每条的点赞都是两三个,大概她是个不感兴趣交友的人,只有那两三个稳定好友。

很奇怪,为什么只有推文的那一条是我点的一个赞?就好像……设置了仅我可见一样。为什么我根本不记得我点了赞?我点击文章链接,结果404 not found

Not found

再也找不到了……

我突然感觉很难受,四周的空气好像被抽走一般,心里堵得慌,我抬手一抹,居然抹到一手的眼泪。

嗯?咋回事啊……

放假了,回家吃饭。

蒸羊羔蒸熊掌蒸鹿尾儿烧花鸭烧雏鸡烧仔鹅卤鸡卤鸭酱鸡腊肉……眼泪不争气地从嘴角流了下来。

回家路上经过一个小区,小区里有一支礼乐队走了出来。

队首的人满脸泪痕,捧着一张黑白照片,照片上那个年轻姑娘看着镜头浅笑,笑得中规中矩,很标准,很礼貌,但……不开心。不知怎的,我觉得这个人看着有些眼熟,又想不起来。

队伍后面有袖子上系白布的一群人,慢慢走着,都掩面哭泣,发出呜呜的悲恸声音,大概是那女子的家属亲戚。

其中一个四五十岁的大妈,一边哭一边喊:“不可能……不可能……青青不会自杀的!不可能——”

旁边两个中年妇女扶着她,她哭得走路都走不稳,满脸的沟壑纵横里尽是浑浊的眼泪,看上去竟有几分狰狞,叫人反胃。

她怪叫着:“我就这一个女儿——以后我可怎么办啊——”

女儿死了,她却只想到以后没人给她养老。

这时一旁的人面色都僵了一下,或多或少露出一丝尴尬的神情,有些悄悄地把口罩拉上去一点,想遮住更多的脸。周围路人脸上的同情转为鄙夷,小声地对那个大妈指指点点。

大妈仍不顾一切地扯着嗓子哭嚎。

一个姑娘红着眼气势汹汹地冲过来,劈头对着那大妈一顿臭骂:“青青都已经和你们断绝了关系,你们还去逼她!是你害死她的!你天天自我感动,你恶不恶心啊!!”

一时间场面大乱,大妈狠狠地扇了那姑娘一巴掌:“我都是为她好,哪有女的都那么大年纪还不嫁人不生小孩的?!到时候人家要戳她脊梁骨的,我这个当妈的也跟着丢脸!!我看都是你们这些狐朋狗友撺掇得她跟我唱反调!!青青以前什么都听我的!!”

两人被众人拉开,那姑娘半张脸红得可怕,顾不得形象,头发散乱,猛地挣脱了众人扑向大妈,扯住她的头发啪啪扇了她两耳光,厉声骂着:“他妈的!你还要不要脸?!她自己能养活自己,你知道她多努力才走到今天吗?!你跑到她公司闹,害得她再也不敢去上班,你怎么这么厚的脸皮?!”

众人又七手八脚把他们俩拉开,大妈如同一只被绳子勒着的疯狗,扯着嗓门怪叫,手里不停比划着,指着那姑娘:“她都快30了!还不嫁人!!整天跟你们这些乱七八糟的人在外面鬼混!!逢年过节都不着家,她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当妈的!!都是你们给带的!!”

那姑娘怒极反笑,往大妈脸上啐了一口唾沫:“你怎么好意思?!她不回家,你还不看看你自己都干了些什么恶心事?!”

送葬队伍不得不停下了,所有人手足无措地看着两人撕打,拉架的人揉着被抓出血痕的手臂往后退了退。

领头那个抱着遗像的大叔,大概是死者的父亲,大妈的丈夫。他转过身看到这一幕,傻傻地站了两三秒,才把遗像塞给旁边的人冲过来拉架,却被大妈一把推开,不知所措地举着双手站在一旁。

独断专行的母亲,无所作为的父亲,只有弱小的独生女儿成了这个失败家庭的牺牲品。母亲将所有主张强加到她身上,把自己的思想塞进她的脑子里,而那个软弱无能的父亲只能袖手旁观,做一个沉默的帮凶。

遗像上的女子静静地看着这场可笑可悲的闹剧,面上的浅笑仍旧麻木且规矩。

我在她眼中看到了绝望,那张暗沉的黑白照片无端地让我感到可悲。

不知我是怎么想的,我走进那个小区。女子的住处不难找到,顺着那一路的黄纸找过去就行了。

我身后仍传来吵闹声,大妈和那个姑娘打得不可开交。

没走多远,看见一栋楼房前的垃圾桶边堆满了东西,房东一边把成箱的东西往外扔,一边低声骂着:“以后我这房子还怎么租得出去?什么人啊,真缺德,真他娘的晦气!”

我走过去看了一眼,箱子里都是些不值钱的东西,估计重要的东西早已被搬走了。其中一个纸箱半开着,里面似乎装着满满一箱花花绿绿的纸盒。

我顿一下,打开了纸箱——米氮平,氟西汀,文拉——满满一箱的药盒。

我掏出手机,百度了一下,看到了那三个令人绝望的字眼——

抑郁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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