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蹄声由远到近,只花了很短的功夫,可见马匹速度之快。
那苏长老被削断四指之后,见紫衫龙王黛绮丝出手,便退回到魔教教众之中,由左右帮他敷了药粉、包扎好。
听见马匹声,苏长老一开始有些心慌,但转而放下心来。
因为听了半天,也就一匹马的蹄声,有什么好怕的?
的确没什么好怕的,他们这次势在必得,来了许多高手,来了百余教众——来南方自然不可能是大部队浩浩荡荡过来,是分成了几十批,分头来的衡阳城。
眼见进展顺利,马上就能将曲洋带回黑木崖复命,苏长老忘了手指上传来的疼痛,露出了微笑。
虽然他也看不惯黛绮丝欺侮故人孙女,可只当作没瞧见。
等这位光明顶上的护教法王之首消停了,今晚他们便可以准备回去。
至少苏长老是这么想的。
马蹄声渐近,近到所有人都不用听声音,用眼睛便可以看见一匹马正飞驰过来。
是一匹白马,在黑夜中尤其显眼。
杨过看这匹马有些眼熟,但一时间没有和记忆里的东西联系起来,直到他看到马背上面的人。
马背上,竟是林家的少镖头,林平之,那么这匹白马,自然是林少镖头最宝贝的大宛名驹。
杨过苦笑一声,这位少镖头可当真够义气,这种时候上赶着来送人头。
你林家曾主远图公是厉害,可又不是你林平之厉害。
魔教杀你也就是多挥下手的事情。
但马上,杨过心里又升起些异样感觉。
这异样感觉在脑海里逐渐具现,乃至变成了一股强烈的...希望。
活下去的希望。
——白马之上,除了林平之,还站着一个人,看起来是个中年男人。
中年人轻轻站在白马之上,任白马如何奔腾,好似丝毫不受影响。
这轻功说高嘛,倒也不算什么,在场都是练过武的,100多个人里,不说九十个,八十个人也能做到。
可这人脸上那云淡风轻的样子,却让人实在印象深刻。
白马速度极快,须臾就到了刘府外面,中年人也不着急,等林平之勒停了马,才缓缓跳下来。
他先看了看那整齐站列着的一百名魔教教众,脸上神情不变。
再看了看手持利器,准备划破曲非烟脸蛋的紫衫龙王黛绮丝——准确来说是看到了她手中的剑,中年人终于皱了皱眉头,先开口道:
“光明顶上的倚天剑竟在你手上?你便是那位女护教法王,什么龙王的?”
黛绮丝听他言语中颇不屑,大为恼恨。
可是眼见这人气场之强,甚至比起本教阳顶天教主来也不遑多让,却也暗道邪门,所以试探应道:
“是敝教众位兄长们见我水性不错,又喜穿紫袍,所以给我取了个‘紫衫龙王’的绰号,倒让先生见笑了。
不知道先生怎么称呼?”
中年人并不回她,只是露出失望神情,道:
“我听闻光明顶上有位龙王,只道必有惊人业绩才能称‘龙王’,原来是水性不错的原因...若你不是谦虚,想来不过尔尔。
我还是看看这柄倚天剑,是不是名副其实。”
黛绮丝听他越说越傲,心里不由得更气恼:‘我们一百余人在这,你竟仍是这副趾高气扬的样子,真当我们拿你没办法吗?
况且武林中装腔作势的人多了去了,你多半也是自诩天下无敌的井底之蛙罢了。’
这么想着,她举起手中兵器,道:“只怕你瞧上一眼,这条命就没了。”
但马上黛绮丝心里大骇,因为说话间,中年人已不见了。
去了哪里?她举目茫然。
杨过却擅长黑暗中辨方位,幸灾乐祸着叫破道:“在你后面。”
黛绮丝经他点醒,果然感觉身后有些异常,忙转身过来。
她此时已醒悟过来,对方是以极其快敏的身法,到了自己身后。
这般轻功,实在太过可怕,所以黛绮丝转身同时,挥舞着长剑自保。
中年人果然在她身后,稍一闪身,便没有被她长剑伤到分毫。
这次杨过、苏长老、刘正风等眼力好的人都勉强看到了中年人的动作。
他的身法也没什么花哨的,比起虚虚实实的衡山派武功来说,要直接得多。
但他的动作实在太快了。
古墓派轻功也很快,别人发出一招的功夫,古墓派弟子已可以抢攻出三招。
但和这中年人快如鬼魅的身法比起来,古墓派轻功竟可以算是慢腾腾的了。
杨过心里实在是震惊:他曾见过古墓派祖师的轻功,可武道大宗师林朝英竟似乎也颇不如眼前的中年人这般快!
中年人快速出手,黛绮丝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但觉手上一轻。
倚天剑已被中年人夺走。
中年人打量了一会倚天剑,摇了摇头,道:
“‘武林至尊,宝刀屠龙,倚天不出,谁与争锋’,只为这句话,江湖上不知道多少人想要得到倚天、屠龙两柄神兵,乃至丢了性命。
可这把倚天剑除了看起来材质特殊些之外,又有什么玄奇之处了?
显然是你们两处魔教分别得到了倚天、屠龙这两样兵器,所以放出这个消息来蒙骗天下豪杰罢了。”
黛绮丝甚至都没看清他动作兵刃就被夺去,十分惊讶、惶恐,这会更听他嘲讽本教的绝世神兵,不知道该怒该忧。
中年人脸上表情愈加失望,道:
“若是依仗兵刃之利,难免心生依赖,反而有害无利。这种所谓神兵,还给你罢!”
随意一丢,倚天剑果然落在她面前,虽然没用什么力道,可倚天剑既重且锋利,剑身竟全没入了地下。
黛绮丝闻言不由得大喜,这剑是教主阳顶天交由她保管妥当的,本来按理不该轻易拿出来。
可今次他们魔教算准了百无一失,所以她便带上了倚天剑,想试试手。
若是在她手上丢失此剑,那必将受到教主惩罚。
所以忙拔出倚天剑,同时谢道:“武功到了先生这种地步,自然有无兵刃、用什么兵刃都已差别不大。
我们凡夫俗子,却总是手上有件趁手武器,才心里踏实。”
她这时候已看出,这中年人武功实在是高不可测,可能便是武林中凤毛麟角的“超凡”境以上的高手,所以着实忌惮,言语便客气许多。
中年人“嗯”一声后,看向尚在白马背上的林平之,柔声道:
“平儿,你要救的人,便是这四位罢?”
林平之和杨过对视一眼,见后者点头,便道:“正是,其中两位是我要好的朋友,另外两位是他们的同伴,太爷爷,您一定不能让他们给人欺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