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云逸从梦中惊醒,擦掉脸上的冷汗,双眼满是疲惫,梦中淋漓的血色无法抹消,计云逸厌倦了这个世界,也厌倦了做计云逸这个人。
手指在膝盖上弹动,由平缓变的压抑。
脖颈上的彼岸花坠子发出一股淡淡的红光,将计云逸笼罩在内,不属于他的情绪被深深禁锢在坠子中,他的眼神逐渐清明,面上的冷汗却更加多。
每到这个时候,计云逸便厌恶自己的存在,一个不属于自己的人到底为什么存在?
大概每个人都有最脆弱的时候,分不清自己是谁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存在。
但计云逸不一样,他知道自己为什么存在,却不知道自己是谁?
很突兀的,想起了娇钺。
其实,娇钺救了他很多次,如果没有娇钺,他大概已经慢慢的变成了师傅想让他变成的人,但是那个时候守初这个人呢?
计云逸不喜欢守初这个名字,但是守初却是他唯一拥有的。
计云逸的唇角微微翘起,如果面前有一面镜子,那么大概应该是一个最最完美的表情,只是完美的过于形式化,以至于完全不像个真人。
‘以身相许’吗?
计云逸不知道自己能不能信,但他信一次,哪怕将一次压在天平之上。
站起身来,扶着一边的墙壁步履艰难的往床上去,等在床上坐下的时候脸上已经布满冷汗。
一连几日,时间过的很快,又是一天深夜。
娇钺很厌恶在休息的时候被人吵醒,那会让她的脾气很暴躁,这种情况下目前只有一个人能例外,那就是计云逸,但是!!!
娇钺一直没能等来计云逸的电话。
距离上次‘以身相许’事件已经过去快一周了,每次聊天仍旧是娇钺开始然后计云逸收尾,每天计云逸最活跃的时候大概就是江月写完新章的时候了,以至于娇钺现在每天最爱做的就是盯着江月写文,江月这几天码字码的头眼发昏,看着电脑就反射性的头疼,每天都在祈祷娇钺出门。
其实每天娇钺都在纠结去不去找计云逸,又担心会觉得自己烦又害怕自己不够关心他,偶尔他不理自己又担心他是不是反悔了,弄得整个人患得患失的,以至于脾气更加的暴躁了。
“栗哥进急救室了,我该怎么办?”
娇钺真的是厌倦了每天晚上按时打过来的电话,她真的不知道是什么给了江阳自信,以为自己会搭理栗同文的事情,但江阳仍旧是习惯性的出点什么事情就打电话过来。
娇钺一如往常应了声挂断了电话,为了让自己开心点特意进栗家集团转了圈,顺道低价收入了一些股份,看了看这一周的成果,零零碎碎的竟然收入了47.2的股份,大体估计下来竟然要比栗家父子手里的还多一些。
娇钺舔了舔唇,想要终结这个世界了。
这个世界没有任何新奇的地方,平淡乏味的让人提不起一点的兴趣来。
而且。
想起计云逸就很是担忧,总觉得他整个人都不太对劲的样子。
恰是此时,无双蹦了过来,友好的询问娇钺要不要通过她看一看对面的计云逸到底在干些什么。娇钺翻了个白眼,但手腕一直在痛,一时之间不知因何而起,便同意了无双的建议。
那大概是少有的,娇钺心底升起一股子庆幸。
鲜血是画面中唯一艳丽的颜色,娇钺向来不怕的,却因为那艳丽的红心惊胆战。
计云逸穿了一身黑色的棉质睡袍躺在床上,神情安详,左手搭在床边,一线红从腕上一点一点的滴落。
娇钺顾不得穿衣服,甚至顾不得伪装自己的身份,直接划破虚空迈步踏了过去。黑色的长发瞬间疯长,将娇钺整个人包裹起来,天际传来轰隆隆的雷声,闪电划破天空点亮世界。
陌生又熟悉的气息让江月恍惚,她茫然的站起身走了过去,化为一道血色流光汇入娇钺身上,娇钺身上艳色裙裳多了一朵盛开的血色花朵。
娇钺将计云逸半抱在怀里,嘴角含笑的吻上了计云逸的唇。她气息滚烫,灼的计云逸的唇都在发烫。手臂抱得很紧,计云逸有些吃痛的哼了一声。陌生的触感让计云逸蓦然睁开了双眼,那双没有情绪的眸多了一份震撼。
入目的是一张陌生的脸,艳丽奢靡,眉眼像盛开的彼岸花,眼瞳微微发红诡异莫测,像是藏着无数世间诡秘。
计云逸看的入神,一时忘记了呼吸,好一会闷得不停的咳嗽。
娇钺将人抱在怀里,生机的流逝让她眼神发暗,嘴角却莫名其妙的勾起。看向自己的手腕,娇钺觉得大概该用点什么将他们绑在一起,或许那个时候她就能安下心来了。
“累了吗?”
计云逸以为娇钺会暴怒,会发狂,但没想过她只是轻描淡写的问他累了吗,让计云逸心里涩涩的。但他真的好累,每天晚上无止境的梦境轮回让他疲惫不堪,每个晚上陌生的无休止的情绪变换让他变得陌生,渐渐的他变得不像是自己,也害怕他终将变成了别人。
真的撑不下去了,便想着也许回去自己便还是守初。
只是没想到的是,会在临走之前见到娇钺。
他以为,他仍旧是只有自己。
但现在看来,并不是。
“嗯。”
计云逸打了个哈欠任由自己靠在娇钺的怀里,动作艰难的蹭了蹭。
“那回去休息一下,等睡醒了,我就回去了。”
“好。”
计云逸想抬手触碰一下娇钺有些陌生的长相,最终却因为无力而任由手指垂落,与脸颊擦肩而过。
怀里的人变为飞灰彻底消散,娇钺周围的空间在皲裂,她的面孔裂了好几道血痕整个人介于存在于不存在之间,整个空间因此而震荡,裙子无风而动,整个人高高的悬浮起来。
她就静静的悬在半空中,如神明一般注视着这个世界。
世界在她的眸中定格静止,闪电照亮了黑夜亮如白昼,也照出了她的冷漠与高高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