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见啊,师傅。”
娇钺出现在云谷之中,以最盛的气势对着那个男人或者说是器灵,那个属于圣者云逸的器灵。
守初穿了一身的白坐在器灵的对面,他的双目仍旧染着一层灰,看不清面前的一切,下棋都只能是盲下,但整个人的气度却无比坦然自信甚至压过了器灵。
“我赢了。”
守初落下一子,抬眸如此对器灵道,明明是个什么都看不到的瞎子,那个目光却生生看入了器灵的心中,让器灵忍不住移开了视线。
“你赢了。”
器灵颓然的将手中的棋子撂下,从娇钺踏入这场棋局的时候他就输了。
谁能想到,与世无争无人能及的云谷有一天会有这么一个人出现,而这个人偏偏将守初放在了心底,护的跟什么似的。
是个凡人也就罢了,谁知道竟然是个强大起来跟主人有一拼的人,简直了,这么低的概率都能碰。
娇钺见守初想站起来连忙瞬移过去搀扶住守初,生怕人摔了碰了的到时候自己不得心疼死啊。
守初也不推拒,甚至很是自然的放松了身子让娇钺支撑住自己。
“你回来了。”
“嗯。”
受困于云谷的特殊,娇钺不能直接让守初恢复正常,但两者之间的契约仍旧在将自己的力量徐徐的传给守初,一点点的修复着守初残破不堪的身体,气色也慢慢好了起来。
“你不是带他回来了吗?”
“嗯。”
娇钺抱着人坐在器灵对面,低头看了一眼石桌的棋盘,白子局势大好,黑子毫无反击之力,守初的棋艺又高超了,说不准再有个几十年,她就不用故意输棋了。
守初一直听不到动静,忍不住抬手推了推娇钺,娇钺才不情不愿的从袖子里将之前装进去的东西拿了出来。放出来的时候忍不住轻咦了一声,当时太着急了些,没注意把那个女人都带来了,随机将那人的灵魂弹飞了,给了剩下的灵魂集合体一点小小的力量,帮助人成型,小小的一团还有点可爱呢。
“圣者云逸的魂魄我给你带回来了,自此你们和守初的因果全消,再无干系。”
器灵望着桌子不过巴掌大小的小人忍不住喜极而泣,双手捧着云逸提泪横流,要多狼狈有多狼狈。太过激动,以至于忽略了云逸眼中一闪而过的恶意,那是圣者云逸永远不会有的情绪。
“好,因果全消,再无干系。”
器灵这话一说完,守初的身体开始出现了变化,世界开始承认他的完整性,他的灵魂在发痒痒的让他忍不住想挠却又无处下手,只能硬生生的忍了下来。
“没事没事,是灵魂在再生。”
守初咬着牙忍了下来,那阵麻痒劲过去之后,浑身酥软无比舒适。眼睛的部位清清凉凉的,他试探性的睁开眼睛就看到了娇钺,被娇钺那张浓颜的脸,哪怕曾经见过,仍旧震惊于容貌的出色,忍不住失了神。
“好看吗?可以看一辈子哦。”
守初被她说的不太好意思,忍不住转过头去,看到云逸的第一眼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可能是灵魂再生的副作用,他看到了云逸身浓重如阴云的黑暗,那是不该属于圣者云逸的颜色。
“你有想过吗,无数灵魂碎片集合在一起最终诞生的那个人,真的是你等候了无数年的人嘛?”
守初忍不住问了器灵一句,哪怕器灵从最开始就是有目的的,但守初总归是记着这二十多年的照顾的,忍不住就想提点一两句。
“为什么不是呢?都是主人的灵魂,集合在一起的自然是新生的主人。”
“判断一个人是否还是他,并不只是靠灵魂。”
器灵说的很是坦然话语中都是对他主人的敬仰与崇拜,却没有注意到怀中那个小小的但神志跟个大人毫无区别的云逸眼中闪过的阴翳。
这个世界是没有人心甘情愿的变成另一个人,被当做另一个人对待,每个人的内心都有做自己的执念。
娇钺如此强大,她都不能控制她的小小碎片始终如一的做她的小小碎片,那早就死去多年的云逸又怎么可能重新回来呢?
“如果以后有什么问题的话,可以托人传话到魔界。看在二十多年相处的份,我会帮你。”
“不会有事的,你们赶紧离开吧,我们已经没有任何的干系。”
器灵将两个人之间的关系全都抹消掉了,娇钺担心守初会有些不开心,但是他的神情没有什么变化,娇钺也猜测不出来。
不做多说,挥挥手将所有属于守初的东西收进袍袖之中,不过转瞬的功夫便消失在了云谷之中。
器灵根本顾不得这些,抱着小云逸去了云谷中最大的一间房间,那是属于圣者云逸的,谁也不能住进去,他自己也不可以。
里面摆满了所有属于圣者云逸的东西,器灵一件件的指给小云逸看,嘴不停的说着属于圣者云逸的事情,喋喋不休的与小云逸说他要怎样怎样,不能怎样怎样,太过于开心以至于完全没有注意到小云逸眼中浓浓的恶意与厌恶。
接下来的数十年,器灵用尽心力全力的培养云逸,用了所有的天材地宝,将云逸的修为无限制的拔高。甚至在云逸被带回来的第十八个年头,让云逸契约了他的本体,之后比阿尼一直要求云逸出云谷去积德行善,重复圣者云逸曾经做过的事。
但云逸却好像便了个人似的,带着器灵做尽坏事,每日最喜欢的事情便是强迫器灵看着人痛哭哀嚎自己就会更加的开心,器灵终于想起了守初曾经说过的话,却再也无法后悔了,原来死去的人真的没办法再回来了,只是此时,却一切都没有用了,他什么都改变不了。
器灵变成了自己最厌恶的样子,他甚至不敢去死,生怕在死后见到了圣者云逸,染了无数人鲜血的他有什么资格见他的主人,哪怕他知道根本没有相见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