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了春的天渐渐黑的也晚了一些,可是玉琼宫还是早早就掌了灯,只是这火光却似乎比平时要暗一些?
捧着话本子正读的津津有味的秦宝宝,忽而忍不住抬手揉了揉酸胀干涩的眼睛。
“这灯是怎么回事?虚影晃的我连字都看不清楚了!”
小桃连忙给她换了新的蜡烛,屋内顿时比刚才还亮了一倍!
“方才奴去给小主拿点心了,许是其他人不知道,拿了宫里送来的蜡烛。”
宫中妃子的吃穿用度每月都有规定的份例,像她一个六品宝林,年俸银二百两;所用器皿为铜;瓷色为绿;唯伞、扇、冰……
其他东西不说,就连这照明的烛火也只有白蜡一支,黄蜡一支,羊油蜡一支。
果然,还是她家二哥哥高瞻远瞩,说的没错。
皇帝真的好穷!
幸亏自己进宫前,多有准备,不然就这样的苦日子,她怕是真的一天都熬不下去!
换过蜡烛之后,秦宝宝却也没了看书的兴致。
她一边靠在美人枕上,由着白果给自己捏着发胀的太阳穴,一边顺手拿起小桃才端来的山楂糕放入嘴里。
才嚼了一口,就皱着眉头吐了出来。
“小桃,你这糕点可是尚食局刘典膳所做?”
“回小主,刘典膳今日家中有事,故并未当值,点心乃是张典膳所做。”小桃脸色微变,“奴已用银针试过,应当无毒,可是有何不妥?”
白果已经上前,将那山楂糕掰碎细细查看,又放在鼻尖下细闻,并且还尝了一口。
小桃在一旁吓得脸色都白了。
秦宝宝安抚的拍了拍她的肩膀,“我只是觉得这糕点没有往常好吃,这才好奇多问了一句,应当并无大碍,你别这么紧张。”
没一会,白果便已查明,微微摇了摇头。
“点心里确实掺了点别的东西,幸而小主并未有孕,且也没有多食,不然山楂本就有活血化瘀之效,再佐以这些,功效翻倍,轻则月事提前来,血流不止;重则身体亏虚,滑胎小产,伤及根本。”
“真是好阴损的手段!”
秦宝宝一手拍着胸脯,一副好怕怕的样子,趁机抱着白果的腰,求抱抱求安慰。
“小主!”一旁的小桃急的唤了一声。
都什么时候了竟还想着占便宜,这种事情想也知道肯定是水昭仪她们干的好事!
而之前秦宝宝早就知道了她们没安好心,甚至后来真的被针对了也毫无表示,只看得她们这些做下人的暗暗生气又心疼。
但那些好歹还是明面上的,而且因为小心谨慎,并未让她们真的捉住什么把柄,所以多是小打小闹,她们忍了也就忍了。
现在对方却使出了这种下三滥,而且还是伤害小主身体,甚至可能危及到小主未来子嗣的招数,便是小主有令在先,她们也忍不了了!
“小丫头,别冲动。”像是看穿她心中所想,秦宝宝终于从白果的怀里抬起头,懒洋洋道,“之前让你们忍,不过是因为,就算是反击,也不过是蜉蝣撼树,不痛不痒,根本起不了什么作用。”
“但是现在,时机已经成熟,既已忍无可忍,那就无需再忍!”
“只是依然要慎重,打蛇打七寸,在最关键的时候,务必给予敌人沉痛一击!明白了吗?”
小桃激动的点头,“都听小主的!”
“好,那就听我细细道来......”
这一天,贤妃以“姐妹们进宫多日,特备下薄酒小菜,为姐妹们接风洗尘,大家聚在一起,联络感情,热闹一下。”为由,将宫中这些妃子都聚在了一块。
只是当人到齐后,一向政事繁忙的殷重竟然也来了。
众妃皆是激动不已,秦宝宝意外的看了贤妃一眼,却见对方竟然也在看自己。
“既是一家子聚会,他这位‘一家之主’不在可怎么行呢?”
她转而一笑,“好啦,我实话实说,其实真正有面子的并非是我,还得多亏了秦宝林的美酒!”
“那酒当真不枉其名,喝一口,火辣辣的,像是有火一直烧到肚子里,却偏偏没有烧心烧肺的感觉,全身都像是泡在暖泉,微醺撩人,实在美得很!”
水昭仪想起自己好奇尝了一口,那好像是刀片剐舌头似的痛感,顿时面露惊恐,此生都不愿再碰!
可此时贤妃却点着殷重的肩膀,笑着揶揄道:“所以我当宝贝似的,只在馋的不行的时候,才拿出来偷喝一两杯,不想前两天被他来我宫里发现了,竟全喝了不说,还继续和我讨要,当真是上辈子就欠他的!”
贤妃生在北境,性情总有种北方人特有的大方豪爽,加上她从小与殷重在一起长大的情谊,两人之间便像真正的家人姐弟一般,说笑打闹,没有顾忌。
而殷重竟也没有生气,反而眉眼放松,甚至在她一记重拳下身子歪了歪,面上露出讨饶的神色来。
但贤妃并没有就这么放过他,继续向着众人笑道:“可我也是真的一滴都没了,所以只能借着今日这宴会,若秦宝林还有,就行行好,快拿出来,堵住他的嘴,莫再让他来烦我了!”
秦宝宝歪了歪脑袋,食指点着颊边,声音娇娇软软,带着一点不易察觉的鼻音,为难道:“还请陛下恕罪,妾的酒也喝光了,您不如再问问其他姐姐?”
殷重瞥了她一眼,见她今日身穿一件淡蓝色长裙,颈间带着一串珍珠链子,水汪汪的眼睛,娇滴滴的看着自己,宛若东海鲛人。
只是这声音比起真正的鲛人却是差了几分,而且屋内炭火烧得旺,别人都红着一张脸,额头冒着汗,只有她本就白的肤色更如纸一般,实在刺眼的很!
他微微凝眉,冷声道:“喝酒误事,朕不过与姐姐玩笑,不必如此当真。”
一旁的姚昭容忽然道:“妾瞧着秦宝林今日不比往常有精神,可是哪里不舒服?”
秦宝宝讪笑,身子不觉又萎靡了几分,“哎呀,暴露了呀?”
“只是稍微有些受凉,并不是什么大事,莫扰了大家的兴致。”
水昭仪料定她是在殷重面前故意卖惨,博关注,于是冷嘲热讽道:“如今司饎司供给各宫的炭火可从未断过,不知妹妹是在哪受的寒?”
“这......”
秦宝宝面露迟疑,殷重也看了过来,她不好隐瞒,只得如实回答:“司饎司虽然送来了炭火,只是那碳烧着烟又浓又呛,妾实在不习惯,便想着反正现在已经入春,应该也不会冷到哪里去,大不了晚上多盖床被子就是了,却没想到晚上就变了天,这才不小心受了寒。”
贤妃顿时哭笑不得,“如今刚入春,乍暖还寒,最是容易感染风寒,可让医官瞧过?”
良妃也道:“我那里可有治伤寒的偏方,这就命人煎了药,给你送去。”
其他几人嘘寒问暖,姚昭容却想到问题关键处,“这宫中的炭火怎会烧得烟又浓又呛呢?”
殷重也回想起上次召秦宝宝侍寝时,对方穿的分外清凉,娇媚可人......
咳!
殷重不大自在的忽然换了个姿势。
但他好歹从一堆不可描述的画面中品出了一丝异常。
于是沉吟了一会,便道:“朕待会便去你宫中瞧瞧,到底是个什么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