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咴咴!”
两军一对上,三百八旗骑兵宛若一把尖刀,直接插入马括所部的心脏。
本就散乱不堪的军阵,几乎是瞬间,就被撕开了一个大口子,而且,越来越大。
朱朝先看的心慌,他很清楚,这一千多人是临时拼凑起来的,让他们和对面明显是八旗中的精锐对阵,胜的可能几乎为零。
但是他不能不让他们冲,那样只会更加打击士气。
而且,这些人也不是纯粹去送死的。
“炮呢!子母炮虎蹲炮,都给老子拉过来!”
朱朝先骑着马提着刀,在队伍中疾驰,在马括、秦元年、朱移山这三人都不在的情况下,除了他自己,朱朝先再也信不过其他人能够独当一面。
炮兵快速动了起来,马括的骑兵在前面送命,就是为了给他们争取这点时间。
而从紧张中反应过来的其他奉天军士兵,也很快在各自的军官指挥下,各就各位。
“好胆子!敢渡河,老子就敢吃了你!”
朱朝先怒了,因为这三百个骑兵在冲过马括的阵形后,没有选择从侧面绕回来继续冲锋。
也没有选择停在原地和马括部骑兵近距离刀兵相见,反而,一反常态的没有减速,直接朝朱朝先这边的本阵杀了过来。
看那样子,是想趁着自己还没布置完阵形的时候,乘势直接冲垮他!
这种藐视,这种不把他放在眼里的举动激怒了朱朝先。
心底的瞻前顾后以及不安暂时抛之脑后,朱朝先脑门血管凸显出来,他手里的钢刀握得更紧了。
“娘希匹的,以为老子读了书就好欺负?干你娘!”
朱朝先一声令下,奉天军最精锐的部队,他的亲兵兼教导排几十人瞬间出阵。
在最前方!
“所有火枪兵,准备就绪!”
扯着嗓子喊道,朱朝先一个眼神,教导排排长刘能就心领神会。
教导排全是朱朝先从四年前培养的,每个人都是朱朝先亲手救下或者买下,给予读书识字的机会和钱粮,四年忠诚,就在这一刻考验。
“哒哒哒!”
三百八旗骑兵身上披着铁架,就连战马正面也罩了半身甲,这种级别的战争机器一旦冲到朱朝先的步兵阵中,他不敢想象会是什么情况。
“好汉狗,八旗子弟,随我冲锋,杀尽汉狗!”
福隆安眼里闪过一抹诧异,接着,对八旗兵的自信和对朱朝先兵马的蔑视将其内心完全占据。
“咕噜!”
刘能不停吞咽着口水,饶然是他,面对这种黑色巨墙向自己快速冲来,也忍不住心中颤抖,但是他手里的枪,却是握的稳稳当当。
敌人越来越近,刘能在心里默默计算着距离,直到...
“嘭!”
刘能率先开枪,紧接着,枪声响起的那一秒,爆炸声如同炒豆子一样,砰砰直响。
这个距离,刚刚好!
一百五十步!
远一点,就算是线膛枪也会出现偏大的误差,而再近一点,他们就有危险了。
福隆安脸上表情陡然变得可怖,从白色硝烟中急速射出的子弹速度超过了战马,只是一个眨眼,自己的身旁就相继有人或者是战马倒下。
只是稍微一眼扫过,福隆安心里就有了个大概的数字。
二三十!
他脸色暴怒,这对于八旗兵来说,是一个难以容忍的损失!
可恶,可恶,可恶!
“汉狗!!!”
从牙齿缝隙间被挤出的这两个字,透露出福隆安内心深处的怨恨。
只不过,第一轮射击过后,从白色硝烟里,竟然又探出了一排排黑色的枪口。
“怎么可能!”
福隆安神色无比难看,他反应极快,身体立刻趴下来,双手紧紧抱着马脖子,整个人尽量躲在战马的后面。
“嘭嘭嘭!”
这一次,枪声虽然更多,但是却没有刚才的那么密集和有序了。
福隆安在马匹上颠簸间,抽空瞄了一眼己方的兵力。
还好,到底都是京城八旗,祖宗技艺还是熟记于心的,在看到朱贼兵马火枪犀利后,果断的都祭出了一百多年前老祖宗的办法。
这一次,人马毙命的约莫只有三四十了,看起来更多,可实际第二波参与射击的敌军人数也更多。
“转向!”
福隆安微微抬起身体,嘶吼着,双手探向马鞍上的弓箭。
重箭射程较短,不到距离拿弓就是傻子。
“嗡——嗖!”
距离靠近,福隆安一支重箭飞向硝烟后,待到听到一声极其细微的闷哼后,他嘴角勾起一抹残忍笑容。
汉狗,这是你们应该付出的代价!
“狗鞑子!学聪明了!”
看到福隆安紧急调转方向,朝侧面而去,而且临走之前还给自己送了一波重箭作为礼物,造成了一百多人的伤亡,朱朝先不禁屏起呼吸,一阵血气翻涌。
最令人感到窒息的是,福隆安的骑兵在脱离了火枪的射程范围之后,分成了两支,一起围着朱朝先的营地转悠,一见到这边有松懈,就作势要冲锋,搞的朱朝先无比头大。
“大将军,若是再拖下去就坏事了,得主动出击才行啊!”
薛老在一旁看的很是揪心,见状,急忙说道。
朱朝先紧了紧身上的甲胄,冷声说道:“我自知道!”
“第三团随我出战!”
这种情况,不狠下心来拼个你死我活,就完了。
自己的命,也许就是这里的也说不定。
“好!哈哈哈!那是贼酋?好胆子,比起寻常汉狗是厉害不少,不过这样送死,我还是头一次见!”
“驾!跟我冲,竟然敢以步兵追我们,找死!”
福隆安本来是抱着先消耗消耗朱朝先部队的念头,所以选择了老祖宗草原上猎狼的招数来对付他们。
但是,在看到朱朝先亲自率军出战后,心中的好胜心瞬间膨胀起来。
“来吧,杀,尽管杀!你死我活!”
朱朝先咧开嘴笑了起来,他余光看了一眼已经收拢好部队,在河岸处与单子卢绿营兵对峙的马括部。
我以身为饵,还引不来你这猪狗?
“马括,奉天军全部身家,都压在你身上了...”
阳光下,朱朝先竖起朴刀,面前是崩腾着朝自己冲过来的鞑子骑兵,身侧,是追随自己起兵的汉人步兵。
这会儿,他想起了一句伟人的话。
革命革命,那是要死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