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水愣神没多久,就恢复了清醒。
也不知道这天是怎么聊的,就在近水愣神的一小会,众人就已经从一部没上映的电影聊到了对于边缘群体的关注。
没什么好奇怪的,这是这一代人的通病,后来有一个词来形容这个时代——“地下电影时代”。因为这帮年轻人拍的东西很多都拿不到龙标,只能在国外卖卖,后来出了规定,没拿到龙标的电影不准参加中外的电影节,这帮人被打击的不轻。
他们其实是被时代裹挟的,又被后来的时代所厌弃,也不知如何评价。
一个国家肯定要有指出问题的人,但近水不爱浪漫主义的原因就是,他们只会夸大问题,然后陷入自怨自艾,把自己的耳朵和眼睛封上,只相信自己所以为的,更不会提出解决问题的方法,回首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追求者都远去了。因为问题早已不存在了。
这些人的电影看个热闹就好,卖的都是个概念,除了故事不错,别的都看不出的什么优点。
“我觉得我们这一辈的年轻人更应该把目光投向边缘人物。”
“没错,我们应该为他们发声,这是为挣扎于生存的夹缝之中的人追寻自我存在与意义的宏大命题。”
瞧瞧这光正伟大的模样,不过只是想树立自己的形象,站在道德制高点上耍流氓。近水感到不适,“哦,你有什么高见吗?”
那人忽然被反问,有些不爽的看了近水一眼:“我们可以去请愿。”
“请愿什么?请愿要帮边缘人士找到自我存在与意义的价值吗?”近水慢条斯理的说着,玩起了自己的手指甲。
“你......”那人一刺激便怒了,猛地一下站起来,“我看你是来挑刺的吧,有你这么说话的吗?懂不懂规矩啊。”
他这句话一出,众人的脸色都不好看,这人平常就不太招人喜欢,仗着资历压人,不见得有什么好作品,但是打压人却是一把好手。听见他又开始惯用的一招——“你懂不懂规矩”,本来想着帮腔的人也住了嘴,但也没有人跳出来帮近水说话,毕竟新人空降,大家嘴上不说,心里都有些不满。
“啧。”近水磨刀霍霍,正准备开始口吐芬芳向猪狗的时候,沈千松忽然发话:“好了,时间不早了,今天就这样吧,下周再继续讨论吧。各位记得回去看一下剧本。”
众人非常诧异,平日里沈千松对于这种事情都是作壁上观,懒得搭理,今天虽然没有偏帮谁,但是明眼人都看得出是为了新人而制止,解散的时间比平时要早一个多小时。
那男生也只好作罢,狠狠地瞪了近水一眼再坐下。
可是近水才不会听沈千松的呢,她想来就秉持着进一步海阔天空,退一步越想越气的原则,哪有她吵不赢的架,开口又想继续怼人。
“近水,跟我过来一下。”沈千松又一次及时打断她,起身示意她往阳台去一趟。
连续两次被打断,近水被卡的不上不下难受极了,再骂还真骂不出来了,也只好回瞪了那个人一眼,起身往沈千松去的方向去。
入秋了的京城是很凉快的,一踏出阳台门,一阵干燥刺人的凉风吹过近水的脸颊,离开了满是烟雾的房间,充斥着雾霾的空气都能让她感到舒适,在霞光遍布的天色中央有一个庞大的日轮,金红丰满的仿佛一位喝的酩酊大醉的大汉的脸。
沈千松还拿着烟,手倚着栏杆,背对夕阳,隐生玉光。
近水莫名感觉气都消了不少。
她以为沈千松让她出来一定是想私下里劝她不要和他的狗腿们起冲突,然后做出大施恩惠的样子,说是为了她的人际关系而着想。
近水都打好回怼的腹稿了,谁知沈千松一开口就是“今晚有空吗,一起吃个饭?”
这一下打的近水措手不及,这是一个频道的内容吗,原来只有她自己还在上一个剧情点没出来吗......
说实话,看着沈千松这脸,还是很有下饭的欲望的,可惜近水已经和小白杨有约在先了,综合分的总值还是小白杨高一点的。
“抱歉,我今晚刚好有约了,下次吧。”
沈千松神情也不见遗憾,似乎没怎么放在心上,“好,下次再约吧。”
然后两人不尴不尬的干站着,都没有开口,近水耐心有限,等了两分钟没见他继续说下去就不耐烦了,“那我先走了,他应该在等着我了。”
她转身离开,沈千松看着她亭亭的背影向屋内走去,逐渐被黑暗隐盖,深深的吐出了一个烟圈,若有所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