麒麟府。
灯火摇曳,晚风阵阵。
赢子泽飞身而入,身形飘逸。
麒麟府门口,两个披甲侍卫。
双目园睁,相互对视。
“你看见了吗?刚才好像有一道奇快无比的影子?”
“我也没看清,好像是我们大皇子殿下。”
二人心中震撼,眼神惊叹:
“大皇子殿下这移动速度,恐怕不下于天下以速度闻名的盗跖!”
二人双肩微微震颤,深呼吸一口气。
赢子泽迈入院落后,望着空空荡荡的大殿。
落寞的身影,让赢子泽的声音有些悲呛:
“我这个做大哥的回来了!我那些弟弟妹妹们,竟然也不来看我?”
“难道,非要我亲自一一去拜访吗?”
赢子泽的双目,微微有些恼怒。
在普通家庭之中,失散多年的大哥回来。
众多兄弟姐妹,即便关系再不好。
也会相互寒暄,哪怕表面功夫。
可是自己已回宫数日了,一个登门拜访的皇兄皇妹都没有。
唯一见过的同父异母的兄弟,乃是来找茬的十八世子胡亥!
那个后世虐杀了所有兄弟姐妹,葬送了大秦江山的秦二世。
想到这里,赢子泽对太子之位,更加志在必得!
扶苏迂腐,被儒家忽悠的找不着北。
儒家书生,几句艳词,就让扶苏失去判断。
他竟然建议秦始皇嬴政,放弃修建长城。
若是不修长城,北方匈奴又该何等猖獗?
要知道,中原儿女在他们眼中是两脚羊,可以烹之!
一旁,笙歌笙沁见赢子泽愁眉不展,相互从对方眼中都能看出焦虑。
“姐姐,你说殿下为何突然变得焦虑起来?”
笙歌凝眉,聪慧的他早已看出了其中蹊跷,
“大皇子虽为皇室弃子,可亦是诸公子之首。”
“可是大皇子入府已经数日之久,却迟迟不见诸公子拜见。”
“殿下遗落皇室之外多年,归秦却感受不到丝毫温情……”
笙歌哀声诉毕,眼神睥睨永福府和仁明府的方向,目光仇怨。
笙沁长长叹息一声,眼神哀怨。
……
咸阳宫。
巍峨高墙,金砖翠瓦。
朱房高楼,层层叠叠。
黑色天命玄鸟旗,迎风猎猎。
黑甲秦卒,捏紧兵戈。
利刃锋芒,耀人心魄。
身穿大秦宦官服饰的赵高,头戴官袍。
他提着官袍,一步一步。
从台阶最低,慢慢爬到最高。
进入深宫,赵高姿态谦卑。
入见秦始皇嬴政,赵高双手行礼,
“拜见陛下。”
周围侍卫太监,目光皆不由自主凝视赵高。
咸阳宫,戒卫森严。
尤其是秦始皇嬴政的宫殿,更是半只苍蝇也不能入。
唯独中车府令赵高,自由出入。
嬴政身侧,剑圣盖聂,双手抱剑。
闭目养神。
宛如遗落在世间的浪子,不问世事。
嬴政轻轻抬手,平静的目光,自十二珠冕冠下穿过。
落在赵高的肩膀,沉稳雄健。
赵高感觉浑身压了千斤担,双肩不自觉下降。
“泽儿的府邸,配置一切妥当?”
稍顷,
秦皇嬴政,话音犹如自九天坠落。
赵高微微颔首,神色一变。
秦皇嬴政,勤于政务。
每日不批阅一百二十斤奏折,绝不贪眠。
诸多公子,也唯独在乎公子扶苏与十八世子胡亥。
可今日,却偏偏指名道姓关注大秦遗弃子赢子泽!
赵高的眼底,一抹寒意一闪而逝。
他微微躬身,深沉的声音响起:
“启禀陛下,一切妥当。只是麒麟府所配的顶级战马,数日前开始调拨。”
“已于正午开始抵达咸阳,稍后便可送完麒麟府与大皇子殿下。”
秦皇嬴政,高大魁梧的身躯,于五爪金龙金色龙纹的黑色皇袍下。
微微一动。
秦始皇沉浸在奏折中的目光,缓缓抬起。
“下去吧。”
赵高立刻恭敬对秦皇嬴政行礼,卑谦的从殿内退下。
他的脚步声,犹如针尖扎泥。
缓缓退出去之后,赵高表情舒展。
秦始皇嬴政虽然过问赢子泽,却并未表现多大的兴趣。
赵高的脚步,更加轻快的朝永福府而去。
这无疑是个好消息……
光芒照耀了大地,熙熙攘攘的咸阳闹市。
黑红牌匾的酒馆,酒香阵阵。
飘入青石砖小巷,粗布黑衣的孩童追逐黄犬。
商贩叫卖声阵阵,行人脚步声匆匆。
嗒嗒嗒-
闹市街头,一批批健壮的战马。
在身穿黑色秦卒的大秦士卒的牵引下,朝麒麟府移去。
路旁小贩停止吆喝,路人停下脚步,孩童不再嬉闹。
妇女不再刺绣,飞鸟不再盘旋。
目光齐刷刷汇聚在这些最为顶级的战马,那强健的马蹄,声音细碎。
“这战马,四肢粗壮,鬓毛血红,肌肉遒劲,堪称马中皇者!”
“听说这些战马,乃陛下亲赐于归秦的大秦皇室遗子赢子泽殿下的,果然是皇家手笔。”
“别说皇家了,除了贵族,吾等平民,谁能养得起这战马?”
“吾一生梦想,便是能够骑一战马,逐烈阳,追清风,于旷野间浪迹天涯!”
“……”
百姓们的目光满是羡慕。
此等骏马,将他们所有人都吸引了。
大秦男儿,尚武。
武者,喜马。
大部分大秦男儿毕生梦想,就是携一马浪迹四海。
去俯瞰,大秦辽阔的万里疆域。
咚咚咚!
就在等战马从街道离开,分开的人流重新合拢时。
更加急促的马蹄音,踏碎了这片刻的宁静。
“尔等卑夫贱民速速让道,马蹄所踏,伤者自负!”
高昂的声音,在密集的人海中响起。
百姓们目露惊恐,纷纷避让。
商贩们连忙推开桌椅,妇女凝神抓住儿女,行人转身迈入寂巷。
闹市街头,顷刻间空空荡荡。
几片菜叶,在街道中央低空盘旋。
一匹红棕烈马,四蹄如飞。
马背,一个与秦始皇嬴政,有几分相似的青年,目光冰冷。
身后一排骑马秦卒,盔甲鲜亮,兵刃寒光。
须臾间,他们人马的身影便消失于闹市街头。
直到他们消失许久,人潮才再次汹涌起来。
“十八世子胡亥殿下,好生无礼!若不是仗着陛下宠爱,岂能如此嚣张?”
“还是长公子扶苏仁慈礼爱,体恤爱民,比之胡亥,胜过百倍!”
“胡亥如此匆匆,也不知是为了作甚?”
“长公子扶苏?现在扶苏已经不是长公子了,在其之,还有吾大秦归秦的大皇子赢子泽殿下!”
“……”
百姓们交头接耳,熙熙攘攘的闹市重新恢复热闹。
马蹄声渐行渐远,
“吁——”
胡亥勒紧了缰绳,停在了运送战马至麒麟府的马队前。
负责运送战马的乃是蓝田军营一员千夫长,战盔红色翎羽微摇。
他身后,数十员士卒身旁,数十匹战马马蹄踏地。
地面一震,红色翎毛战甲将军向华袍青年恭敬行礼,
“吾,千夫长丑夫,拜见殿下!”
丑夫面露疑惑,双手合礼于胸前。
却久久不见胡亥言语。
此刻,
胡亥径直走向丑夫身后数十匹战马处,目露冷芒。
丑夫和众士卒,目光忐忑。
嘴唇微开,欲言又止。
胡亥用手中马鞭,拍打了一匹绝等的红棕烈马。
嘶~
烈马嘶鸣,马踏长空。
胡亥脸阴柔的笑容,手中马鞭缓缓收回,
“好烈的马!绝等!不逊色于本殿下坐下烈焰了。”
胡亥转身看向丑夫,冷漠的声音不容拒绝,
“这些绝等战马,我就收下了。”
丑夫一听,面色凝重。
胡亥身后的人,神态高傲。
他们从马一跃而下,向丑夫麾下士卒索要缰绳。
丑夫麾下士卒,为难的看向了丑夫。
他们身,肩负皇命!
这些战马,都是要送到麒麟府的!
皇令,不容亵渎!
而现在,十八世子胡亥,竟然要公然强取等烈马!
丑夫单膝下跪,高高的头颅重重下垂。
“殿下,吾等乃是受皇命,将这些烈马送与麒麟府内。”
“皇令如山,恕丑夫不能从命!”
丑夫不卑不吭,眼神凝视胡亥。
“放肆!”
胡亥手中马鞭,“啪!”的一声,抽打在丑夫眼角。
顷刻间,丑夫眼角浮肿一片。
鲜血顺溜而下,豆大的血珠滴入咸阳古城地砖。
空气中,散发着淡然的血腥气。
丑夫的千夫长职位,乃是从尸山血海中厮杀出来的!
昔年秦一统六国,他去过六国的没一寸土地!
在生于死之间,他没有退缩!
今日,他亦不会退缩!
他高挺的头颅,昂扬不屈!
胡亥眼神狠辣,略一诧异。
手中的马鞭,再度高高挥起。
吾乃父皇最宠爱的皇子!
父皇宠臣赵高是吾老师!
吾要风便是风,要羽便是雨!
就连汝也要忤逆吾?
“啪!”
“啪!”
“啪!”
三连鞭下去,丑夫的嘴裂开,鼻梁断裂,脸颊撕开。
整张脸,都满是鲜血的丑夫。
依旧昂首,挺立着胸膛,声音如山:
“吾,丑夫,身受皇命!”
“宁死,也要完成陛下之令!”
胡亥嘴角一抽,怒哼一声。
手中的马鞭,“啪!”的丢在地。
凝望丑夫,丑夫身后的数十个士卒。
亦如丑夫,昂首凝视。
胡亥恼怒的脸,嘴角微微扬。
“哼!”
“少拿父皇压我!”
胡亥脸色阴沉,锐利双目中寒芒彻骨:
“战马可以让你们送。”
“不过,此等绝等烈马,我那被遗弃多年的皇兄,怎能享用?”
胡亥阴冷的笑声下。
跟随胡亥而来的数十个神态高傲的士卒,从人群后方牵出来了数十匹枯毛瘦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