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冷潮湿的寒风发出肆意凄苦的呐喊,树木和泥土的皮肤仿佛溃烂一般弥漫着令人窒息的味道,白骨般的枯树,被斩了首,双手伸向天空,无处申诉。
挂在树上的麻绳,被风吹动,绳子下,大片腐肉掉落的尸体疯狂晃动。
上座的男子双目阖实,修长的眼睫衬着深邃的眉目,浑身上下一副懒骨慵态。
冷色灰调的云层,无可预料地遮住了九天之境,竟颤抖的下起雨来。
听到雨声,男子慵懒地掀开眼皮,一双眉眼无一处可增减,这里是东极掩月的长生殿。
长生长生,漫长且无聊的一生。
他是这世间仅存的祖神之一,九天之境没人敢阻挠他。
只是那里太过无聊,还是人间有趣,只是这人杀多了也觉得没意思。
他自诞生之日起就受无上尊荣,只因他们是创世神肉身骨血所化,创世祖神开天辟地为世间倾尽所有,所以他们也要延续祖神的功绩。
可他偏不,祖神爱民如子,他就屠尽生灵,祖神说世间万物平等,他就奴隶其他三族,他就是要告诉所有人他才是世间的祖神。
时纵走出长生殿,旁边侍女想为他披上外袍,时纵挥手示意她退下,侍女颤抖着告退。
时纵缓缓走到那棵白骨枯树旁,脚下阵法凝结,只一瞬枯木逢春,白骨生肉,死而复生。
那人看到时纵,疯狂摆动着躯体,通红充血眼睛好像要挤出眼眶,他张大嘴巴却发不出声音。
上方乌鸦盘旋仿佛知道要发生什么。
这个游戏他已经玩厌了,面前的人将再一次经历死亡的过程,对于时纵来说这不过是东极掩月的装饰品。
雨水顺着他墨色的发丝垂落,东极掩月的下方是不断往山顶背石头的人族,人族人数众多是最好的奴隶人选。
他要建造一个凌驾于九天之境的地方,他要站在这世间的最高处,三族不过是他脚下的蝼蚁,九天之境不过是他手中的玩物。
他要……对了他想要什么呢?这世间仿佛没有什么他得不到的。
时纵低头沉思着这个问题,雨继续下着,上山的路开始变得湿滑泥泞,一个男人背着石块滚落下去。
女人见了连忙放下手中的石头,连滚带爬的追赶男人,终于她拉住男人的手,二人在雨中相视一笑。
那一瞬间时纵终于知道他要什么了,他要一个可以永远陪着他对他笑的人。
按理说时纵要什么样的人都有,那些各色的美人可以一直陪着他对他笑,即使脸笑僵了,也不敢乱动一下,宛如一个没有灵魂的提线木偶。
可是他想要的是一个活生生有血有肉有情绪的,不管是神,是妖还是人都可以,可他们都不是时纵想找的。
她们害怕他,怕到不敢直视他的眼睛,不敢对他的要求有一点反抗,不敢对他说话,他不要这样的木偶,实在是太没意思了。
这样的人还不如死人有趣。
东极掩月建成高于九天之镜的时候,时纵也没找到那个可以一直对自己笑的人。
直到那天他站在东极掩月之巅,漫天狂沙飞舞,所有的一切都在他脚下对他俯首称臣。
一个红衣姑娘突然闯到她的视线,她正眯着眼睛看自己,半晌忽然扯着嗓子问他“你站那么高不冷吗?”
他看着那个姑娘,忽然开口一笑,他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