捕快按理来说,分为三班衙役里的“快班”。
只需要负责传唤被告,证人,侦缉罪犯,搜寻证据等等。
但今天因为负责牢房的衙役们被葛盛润调走了,所以他便让景牧和苏高朗负责牢房的把守。
苏高朗得知这个任务后,又是气得差点想要去打葛盛润一顿。
但最后还是冷静下来。
这也多亏了景牧的劝导。
只有能屈能伸,到时候才能一击致命。
要想把葛盛润挤走,就必须做到知己知彼,找到他的把柄。
景牧和葛盛润来到了牢房。
牢房不大,里面关押的都是一些案件的要犯。
两人开了牢门,走了进去,发现里面黑暗阴冷,地上潮湿的很。
景牧往两边的看了下,发现铺着的稻草和麦秸不知道多久没换过了。
牢房深处,甚至还弥漫着屎尿粪便以及馊水馊饭的味道。
这让刚刚吃饱饭的苏高朗差点吐了出来。
今天他们的任务就是把饭盛给牢里的犯人们。
当他们靠近第一个牢房时,他们发现一个披头散发的壮汉正怒吼着:“有本事别用偷袭,和我真刀真枪的打一仗!”
景牧看着列表上的名单,知道这是一个流寇,因为抢掠平民的粮食,滥杀无辜,被三法司的人抓了起来。
准备秋后问斩。
苏高朗用勺子敲了下牢门,骂骂咧咧道:“你吵什么?!再吵饭都没得吃!”
而那粗汉更是嚣张:“你们的饭是人吃的么?我呸!你爷爷我就不怕死!”
“入你娘的。”苏高朗准备开牢门好好教训他一顿。
在外面受葛盛润这个小小班头的气,结果在里面还要被一个牢犯叫嚣。
他忍不了。
而景牧拍了拍苏高朗的肩膀,指着名单说道:“秋后问斩,别管他了,让他释放一下吧。”
苏高朗听了后,便也作罢。
原本还狂妄的粗汉一听到秋后问斩这几个词,脸色都变了。
他哇的一声哭了起来。
“我不能死啊!我不能死,我不想被砍头......”
前面有多嘚瑟,后面就有悲凉。
景牧接着来到第二个牢房。
第二个的牢房是一个年轻男子。
因为垂涎邻居的已婚妇女,趁她丈夫出了远门,便用迷药强占了。
后来那妇女觉得愧对于丈夫,直接跳井自尽了。
景牧看着这些案宗,不由得叹气起来:“还是管不住自己的......”
他随即和苏高朗说道:“多给他分多一些吧。”
而那年轻男子听后,还连忙磕头感恩道:“谢谢,谢谢官大人。”
苏高朗多问了一句:“为什么?也是秋后问斩?”
“不是,是再过三日就死刑。”
刚拿着饭碗的年轻男子一听,两手抖着。
最终粥洒了。
第三个牢房、第四个牢房......
一直到最后一个牢房,景牧看着里面的犯人一声不吭地背对着,看着墙发呆。
于是,景牧便把犯人牢里的饭碗拿了出来,给他盛好粥后,便准备离开。
可刚一转身,苏高朗便大喊起来:“啊!!!!”
景牧忙回头看着。
这时,他看到牢里那犯人正抓着苏高朗的脚踝。
苏高朗吓得忙挣脱着:“你干嘛?!把手拿开!”
“大人,我冤枉......”
景牧听着这句话,仔细地观察着。
只见那犯人是一个将近五十岁的老者,秃头,下巴上长着根根倒竖的白胡子。
他闭着眼睛,张着嘴,所有的牙齿都能够看见。
瘦骨嶙峋的脸跟一个骷髅差不了多少。
说话时,嗓子里的声音一会儿像喘气,一会儿像吼叫。
“你松不松开!你再不送开我就踩了!”苏高朗见他一直死死地抓着自己的脚,让自己动弹不得。
景牧便连忙说道:“你有什么冤情和我们说,我们能帮上忙的一定会帮。”
这时,那只一直紧紧抓着苏高朗脚踝的手,松开了!
那老头睁开眼,眼睛里那浑浊的泪水不停地打转着,他随即说道:“官爷,我真的是被冤枉的,我没有杀人。”
景牧看着他的表情,思考了两秒后,他便和苏高朗说道:“高朗,开牢门。”
苏高朗一听,连忙把景牧拉到一边,随即说道:“开牢门?不是吧,你真的听他乱说?”
他笃定着:“在这里的犯人,哪一个不说自己冤枉?景兄弟,我劝你还是不混这趟浑水了。”
景牧摇头,解释道:“我看得出来,他不想撒谎的样子。”
“如何见得?”苏高朗纳闷道。
景牧简答回答着:“说谎之人眼神会飘忽不定,不敢直视对方,手脚会不自然地摆动,并且眉头还会微微皱起。”
“当然,这些可能只是普遍例子,但我的确从这位老者的眼里看到了冤情。”
当苏高朗听到景牧说的话后,他最后把钥匙拿了出来:“那行,咱们就看看这个老者有什么冤情,不过说不定他的骗人功夫了得,所以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
“好,放心吧,我没那么傻。”景牧笑了起来。
最终苏高朗打开了牢门。
景牧跟着走了进去。
老者一见他们进来,连忙磕头道:“官大人,我真的是冤枉啊,我没有杀人。”
“您先起来,和我们说说怎么回事。”苏高朗连忙扶着老者。
而景牧则是一直看着名单。
名单里,清清楚楚地写着犯事记录。
付成业:因杀人、焚尸而被入狱,秋后问斩。
于是他便抬头看着眼前这名老者。
只见他的衣服浑身血迹。
这一看就是滥用私刑了。
“你叫付成业是么?”景牧问着。
老者点头,还不时地咳嗽着。
那咳嗽时喘的气甚至有时都接不上来。
“记录里写着的是你杀人、焚尸,有这事吗?”苏高朗在一旁看了记录后,便问道。
付成业虽然被私刑折磨得生不如死,但听到这个问题,他还是激动道:“我,付成业,对天发誓!绝对没有杀人、焚尸!”
“那为什么记录里会这么写的?而且这还有你的画押。”景牧问着。
付成业慢慢地露出了自己的手臂,然后把胸膛上的衣服小心翼翼地揭开,痛苦道:“不招不行,不招就要被打死了......”
苏高朗虽然在京城长大,但自认为是江湖之人,对于刀刀枪枪的事习以为常。
但当他看到满是血痕的皮肤时,不由得惊讶得瞪大了眼睛。
而景牧即便经历了这么多的生死,看到这一幕时,他还是难免皱起了眉头。
付成业的皮肤多处伤口,到处都是血痕,甚至有些都结痂了。
“我整整被折磨了十天,没办法了,我只好画押认罪了。”
苏高朗倒是好奇起来:“那你怎么认定我们一定会听你说冤情呢?”
“因为,因为我发现你们和他们不一样,你们的眼神比他们纯粹,所以我只好抓住官大人的脚,拜托官大人救我。”说着,付成业再一次哭着磕头着。
景牧连忙扶着他,随即说道:“你要是没杀人的话,我们一定会还你清白,但是现在你一定要把所有的经过和我们说一遍。”
“好,好。”付成业用破烂的衣襟擦了擦眼睛,开始说了起来。
“事情源于半个月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