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长随口扯着家谈,并不着急说出事情来,汤皖自然也不会主动询问,不过杯酒之间,却是把眼光不经意落在的大牛身上,心中已然有了个大概。
酒至过半,只见村长放下筷子,理清了思绪,这才说道:
“我年纪长你不少,便呼你皖之,今日受人所托,乃是有一事相求!”
汤皖正色道:
“还请长者赐话”
“我观你生性善良,为人谦逊,又是个有本事的,想必一定需人手相衬,刚好大牛,年过十八,生性憨厚,可随皖之左右,打打下手,做做杂事!”
果然如此,汤皖心中已然有了想法,不过还得需征得大牛同意,于是开口道:
“长者所言,我已知晓,一路与大牛相伴前来,知其善良淳朴,然还需征得其本人意见,方可确悉!”
村长摸了摸酒杯,随即道:
“大牛,我刚与皖之说的话,你可听明白了?”
大牛点了点头,看了一下坐在门口的母亲,犹豫了一下,说道:
“村长和先生的意思俺都晓得,不过俺弟弟生病在家,俺娘要照顾俺弟,又要下地干活,忙不过来!”
哪知大牛刚一说完,大牛娘就说道:
“你弟的事不用你担心,俺能照顾好,地里的农活也不用来弄,有你村里伯伯婶婶闲时帮衬,保证饿不死!”
“俺爹不在了,俺就要挑起俺家的大梁,照顾娘和俺弟。”
“俺又没到不能动的地步,不用你照顾。”
见大牛还想说什么,大牛妈几步上前,扯着大牛耳朵,说道:
“牛娃子,长了本事硬了,不听娘说的话了说不?你爹不在,俺一个人不照样把你们兄弟俩拉扯大。”
而后又苦口婆心道:
“先生是个有本事的人,跟着先生能学本事,男子汉大丈夫,不在外闯荡,窝在家里算什么本事!”
汤皖拿起酒杯,轻轻抿了一口,不禁为大牛妈作为一个母亲本身而言感到惊喜,更为大牛妈的一番远见感到讶异,未受过教育的农村妇女能有如此见识,已然是着实不易。
大牛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在母亲的严厉注视下,终究还是没能说出口,算是默认了母亲替他做的安排。
然后便又听到村长说道:
“既然如此,大牛要敬先生一杯酒,此事变算作数!”
大牛端起一杯酒,恭恭敬敬道:
“先生,喝酒!”
汤皖接过来,一口饮下,从此多了个侍从!
此间事了,气氛也随之变好,大牛妈心里乐开了花,能为自己孩子寻得一个好去处已然是天大的好消息,只不是一想到小儿子还躺在床上,眼神不禁变得黯淡!
乡下人由于没有娱乐节目,且次日需要起早,基本都休息的比较早,汤皖则躺在床上,听着小牛越来越频繁的咳嗽声,迟迟无法入睡。
索性把枕头往上提,自己靠在枕头上,就着黑漆漆的夜色,心里盘算着身上还有多少钱,留下路费后,只能空出而二十大洋。
若是光买大米的话,想来二十大洋还是可以买不少,虽说无法帮助太久,但也能帮助一时,有一份力尽一份力,这个世界的穷人太多,哪能救的完!
第二天一早,就把大牛叫起来,两人一道去了县城,和商铺仔细做了交涉,一听是用来赠贫苦之人,商铺老板当即决定额外赠送二十石大米!
去的时候不过两人,回来之时,后面跟着一条五辆装满粮食的打车,另外买了不少猪肉等菜品,一路轰轰烈烈从街市穿过,惹得一路目光追随。
二十块大洋在首都乃是一个普通人大概四个月工资,但是在此地,却是一笔相当庞大的数字,竟然是用来赠人的,凭白惹得许多人羡慕,没有生的好运气。
等到了下午时候,五辆大车才终于到了村子上的堤坝,大牛跳下车,冲进村子,挨家挨户等找人帮忙,卸车下货。
当得知这些大米是捐赠给村子里的时候,所有村民都愣住了,随即互相招呼大伙前去搬运,背抗一麻袋大米,腰都被压弯了,也丝毫不觉得累,反而越干越有劲。
汤皖找到村长,通知全村人都来晚上吃席,随着村长一招呼,全村的妇女都来帮忙,你来洗菜,我来剁肉,男人们拿着秤在分大米,小孩子在边上瞎起哄。
等分完大米,村民都回家把自己家桌子搬到大牛家的门口空地上,四周点起了篝火,等菜品全部上桌,村长示意让汤皖讲句话。
其实汤皖挺不适应此种场面,但此时村名目光皆聚集与自己,只得硬着头皮,开口道:
“初来乍到,逗留此地数日之久,承蒙诸位关照,每每帮助于我,深表感激之情。”
“俗话说:天下无不散之宴席,我将于明日起身离去,因此,特请全村所有老小前来吃席,如有不周到之处,还请海涵!”
“明日大牛将与我一同离去,此后家中劳烦各位同邻多加关照,我汤皖感激不尽!”
村民们皆回应:
“先生请放心!”
次日清晨,大牛妈早早的做好了早餐,等两人用完早餐,打开大门准备踏上归程之时,大牛家门外已经站满了村民,甚至有村民手提菜篮,内放鸡蛋等,皆被汤皖一一婉转拒绝,一路相送至大河拐弯处,这才作罢!
这个年代的交通真是一言难尽,出来这段日子,有一大半时间竟然耗费在路途中。返程虽相对快一些,但也没好到哪里去,直到第二日夜半十分才回到东交民巷。
推开大门,呼吸着小院里熟悉的气息,心里莫名的生出一种自由感来,还是自己家里自在!
放下包袱,第一件事便是烧水洗澡,外出已有数日,鲜有洗澡之时,浑身已经有些味道,随后便一头钻进被窝里,摒除杂念,美美的睡上一觉才是正事!
至于大牛,则是暂时先安置在厨房睡一晚,反正是十八岁的小伙,身体不打紧,明天在做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