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国府,宁庆堂。
众人正说着话,却突然被一阵匆忙的脚步声打断,就见贾蓉冲了进来,说是大内总管戴权来了,让贾琦赶紧出去。
贾琦正要走,又有管家不顾忌讳飞奔进来报信,说人已经朝着宁庆堂来了。
于是一群人鱼贯而出,刚出来,远远就见对面穿堂外,乾清宫总管太监戴权托着圣旨,大步而入。
“快,下去。”
贾赦忙叫众人下台阶,跪迎。偌大的庭院,很快就跪满了人。
戴权信步而入,面色一丝不苟。
绕过众人,来到阶前,居高临下环视一圈,道:“贾琦接旨!”
“臣接旨。”
“奉天承运,皇帝敕曰:
兹有开国功勋宁国公贾演四世孙贾琦,忠孝武勇,公忠体国,不畏艰险,为朝廷捉拿白莲余孽,铲除谋逆之奸妄,实为诸臣之表率,如此国之良臣,朕岂吝荣宠封赏?特加封贾琦为一等忠勇伯,子孙袭爵三代,始降等袭爵,赐紫蟒金带,提督锐士营。敕造忠勇伯府,特赐良田三千亩,黄金千两,皇庄三处,御马十匹,宫锦五十匹,彩缎一百匹,钦此!”
“忠勇伯,领旨谢恩吧!”戴权笑眯眯的道。
“臣,领旨谢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贾琦起身接过圣旨。
“内相请里面喝茶......”
戴权摇头道:“多谢伯爷,只是奴婢皇命在身,不敢多耽搁,就不叨扰了。”
说着从袖中拿出一张单子,对贾琦道:“伯爷,陛下的赏赐之物除了府邸,其他可全在这儿了,要不点一点?”
“总管说笑了。”贾琦笑着接过单子,反手摸出一张银票塞到戴权手中,道:“小小意思不成敬意,总管拿去喝茶。”
不多时,贾琦封伯的消息就传遍了宁荣二府,整个贾府上下都震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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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国府,宁安堂。
贾琦等人来到宁安堂,几个丫头争着过来打门帘,一进入正堂,就听见贾母爽朗的笑声。自贾代善逝世,已经很久没有见过贾母这么高兴了。
进入内堂,一群人上前给贾母施礼。
贾母已经知道消息,见众人给自己施礼,满脸带笑的说道:“快起来,给我说说。”
众人起身,贾赦来到贾母身边激动地说道:“母亲,宫里下旨封琦哥儿一等忠勇伯,提督锐士营,并且将咱们府边上那处宅子赐给了琦哥儿,咱们家算是又起来了。”
“好,好,好,咱们家终于又出了一个能人,让咱们家重新成为了京中一等的人家。”抚摸着贾琦递上来的圣旨,贾母现在也是有些兴奋,这一说话就收不住嘴,当着众人的面就把自己心中的感慨说了出来。
人分三六九等,勋贵同样也有高低,这所谓的一等人家,不但要有爵位傍身,还要有权,而且要是兵权。现在贾琦不但封了一等伯,还提督了锐士营,这是实打实的京中兵权。
因此从今以后,贾家算是重新步入朝廷的上层,不像之前,只能靠一众老亲的帮扶才能在京城勉强立足。
擦了擦眼角不存在的泪水对站在边上的贾珍说道:“快,开宗祠,将这个消息告诉祖宗!还有通知老亲们,好好热闹热闹,就摆在会芳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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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琦从皇宫谢恩出来之后,又去了玄真观,待他重新回到贾府的时候,已近日暮时分。
刚回屋里换了身衣服,贾福就过来请示,说宴席已经摆好,大爷请二爷过去。
贾琦问道:“都有谁?”
“今日二爷荣封,如此大喜之事,在京的各家老亲该来的都来了,二爷见了就知道了。”贾福笑着说道。
贾琦封伯一事,自午后就在贾族之中传开,所以很多在京族人都早早的进了宁国府。
当贾琦到前厅的时候,这里已经坐了一二十个人了,由贾琏和贾蓉陪着。
原本在厅内和一青年谈的很起劲的贾蓉看见贾琦进来,连忙站起来,口中唤道:“二叔。”
贾琏同样走过来端着酒杯说道:“恭喜二弟荣封一等伯,以后还要仰望二弟多多照顾,为兄敬你一杯!”
贾琦笑着接过酒杯,陪着众人喝了两杯酒说了些话,在贾福再次催促之时站起来道:“感谢各位长辈、弟兄盛情前来,原本我应该陪着大家的,只是今日还有要事,饶恕我招呼不周了。我喝了这一杯,就让蓉儿代我相陪吧。”
贾琦说着,饮了杯中之酒,又吩咐了贾蓉两句,然后说了声告辞,就似颇为无奈的出了大厅。
到了后厅之内,就见贾赦、贾珍二人正陪着王子腾还有几家老亲饮酒说话,见贾琦进来,贾珍连忙起身将贾琦介绍与众人认识,敬了众人两杯酒之后,贾珍便拉着贾琦到边上说了几句话,贾琦向众人告罪后匆匆离去,而将这一切看在眼中的王子腾,细眸闪烁、满是羡慕与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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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放了衙后,开国一脉的几位大佬相聚宁国府,镇国公牛继宗,理国公柳芳,齐国公陈瑞文,治国公府世袭二等伯马尚,辅国公长子秦勇,定城侯世袭一等子京营参将谢琼,一等伯兵马司指挥使裘良;
史家双侯因为开平年间与开国一脉闹崩了,所以今日只有各自家眷去了后宅,兄弟二人并没有上门,而王子腾目前还没有资格参加如此规格的勋贵内部会议。
因为要商量一些事情,丫鬟们上完茶水点心就被打发了出去,通往宁庆堂的前后门都由亲兵把守,不给人靠近。
贾琦进了宁庆堂,见自己辈分最矮,不好在这些人面前摆爵位高贵,就随便找了个末位椅子坐下后,听长辈们讨论。众人对他这幅做派很是欣赏。
牛继宗虽是武人,但气息看起来却很儒雅,作为开国一脉的重要人物,此刻面色凝重,沉声道:“自从那件事之后,我们在京中的势力被清洗的厉害,很多重要职位都被圣人借故夺了去,还有文官集团崛起速度太猛,不断蚕食我们手中的权柄,现如今的情况对我们十分不利,前一阵子定远侯杨志来信说江南的兵废了,递上来要求重新编练两江兵马的折子还没到内阁就被孔方岩这个老匹夫给打了回去,说什么今海宇承平已久,河清海晏、时和岁丰,无须劳师靡费大规模练兵。”
齐国公陈瑞文点点头,道:“听说陕西已经大半年没有下雨了,粮食绝收,百姓食不果腹,再加上死灰复燃的白莲教到处蛊惑人心,煽动百姓聚众闹事,陕西总兵李奇私信里说,连米脂县城都差点被攻破了,据前去平叛的参将回报,当地四野颗粒无收,遍地赤红,满路饿殍,树叶草根抢劫一空!百姓易子而食!
怎一个惨字可以形容啊!只不过这件事情被巡抚衙门压了下来。”
此言震惊了堂上众人,特别是以仁义道德来标榜自己的贾政更是惊得将手中的茶碗跌落在地,半晌惊骇的问道:“难道朝廷没有拨粮赈灾!”
“赈灾!军饷还没出库,户部都敢直接漂没两成,何况是赈灾的粮款,从户部出来就要漂没三成啊,到各级官员又要层层贪墨,真正用于赈灾的能有一两成都算多的,别看这些文官满嘴的仁义道德,其实一肚子的男盗女娼,净干些缺德败类的事情!如果孔圣人在天有灵,见此肯定被气得七窍生烟!若是陛下知道自己引以为重的国之栋梁是如此不堪,依陛下的性子,估计。。。”
定城侯世袭一等子京营参将谢琼,恨声道。
“老谢!”
牛继宗喝了声,高声道:“这话是你能说的吗?”
谢琼闻言一滞,却也不是不知好歹,嘟囔了声,不再说这种话,只是依旧抱怨道:“我说的都是事实!”
闻言,贾政不禁满脸通红,虽说自己平时不怎么混官场,却也知道文官集团一些所谓的惯例,但被人当众点出,不免面上无光,一时间竟面红耳赤。
齐国公陈瑞文皱眉喝道:“谢琼,你这个暴躁脾气什么时候能改掉,动不动就打骂兵卒,你可有一点将军的样子,人家怕你却不敬你!要不然当年我们怎么会将王子腾推上去!”
谢琼虽然性子暴躁,却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自知理亏,没还口,只是黑着脸生闷气。
原本正在喝茶的理国公柳芳却开口道:“说到京营,就不得不说丰台大营,武威侯李虎这几年一直待在军营练兵,他手下有五千重甲铁骑,再加上丰台大营的五万兵马,论起战力,京畿一带,他兵力最盛……”
原本平复心情的谢琼突然起身将手中的茶碗狠狠地摔在了地上,咆哮道:“那个背主之贼!当年若非。。。”
“谢琼!你给我闭嘴,你要是在这么口无遮拦,就给我滚回去!”不待说完,牛继宗瞪大双眼高声喝道!
一时间满堂寂静,当年李虎背叛了废太子,向太上皇告密,并且在关键时刻带领五千重甲骑兵突袭了十二团营的后方,致使废太子兵败自杀,最可恨的是,事后检举揭发了暗中支持废太子的成国公府等几家开国勋贵,导致开国一脉遭到了血腥的清洗,事后李虎凭此功领了原本成国公统领的丰台大营。
贾琦解围道:“牛伯伯,当年的事情也不是什么秘密,再说了都过去这么些年了,那位的儿子都封了郡王,没关系的。”
谢琼闻言大喜,连声道:“琦哥儿说的有道理,说的有道理!”
柳芳却苦笑道:“琦哥儿,你以为你牛伯伯恼怒的是这个吗?不是!是局势太复杂了,而我们又大都被夺了兵权,只领了虚职,宫中圣人与陛下明争暗斗、忠顺王等人又多有小动作,一旦京中有变,九边又鞭长莫及,到时候我们就是砧板上的鱼肉,任人宰割了;”
缓过来的牛继宗接着道:“还好宁荣二公在天有灵,贾家出了你这么个少年英杰,你崛起的太快也太突然了,最关键的是圣人有意补偿贾家,因此借着你平叛的由头让你领了锐士营,也让贾家重新回到了军中,今天我们几个上门叨扰,一是祝贺贤侄荣封一等忠勇伯,二来嘛就是想。。。”说着用眼睛瞟了下一直没有开口的辅国公长子秦勇。
见牛继宗给自己打眼色,秦勇不得不放下茶碗,咳嗽了一声道:“琦哥儿,大家都是老亲,有什么话我们也不瞒着你,朝廷要重新编练十二团营,而提督各营的统领肯定要重新选任,我们几家准备拿下其中最少三个营的统领之位,但是在此之前我们希望各家的子弟能到你的营中跟着你学习统兵练兵之法,你也知道,你这一辈就只有你有带兵作战的经验,其他人都是纸上谈兵,所以我们希望你带一带他们,当然我们也会在此事上给与你最大的支持,我父亲已经给宣府总兵杨大勇去信,让他从鞑靼人那里搞来五百匹上等好马来给你,价格是二百两一匹,我们几家再凑五百副重甲给你,怎么样?这个礼,贤侄可还满意!”
嘶。。。
闻言,贾琦不禁心中大喜,五百副重甲,这可不是马匹,有钱能买到的,重甲可是朝廷禁器,大都封存在武库当中,边军中都很少有,李虎的重甲骑兵那是当年为了宿卫皇城而单独编练的,自此以后军中就少有成规模的重甲军伍。
如今,贾家两府的武库中也只剩二三十副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