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珍从门后走了出来,看着站在站在门前的番子,沉声道:“干什么的你们,怎么回事啊?”
“伯爷好,深夜打搅了,实在惭愧,卑职奉命缉拿反贼,一路追踪来到了这,还望伯爷行个方便,让小的们好交差,当然最主要的还是为了府上的安全着想。”
大汉见贾珍出来,连忙上前说道。
要知道,如今的贾家可不是谁都能惹的。
贾珍问道:“你确定?”
大汉对着身后的番子挥了挥手,“你来告诉贾伯爷。”
“呛啷!”
走上前来的番子,在大汉惊骇的目光中抽出佩刀向贾珍砍去。
所有人都惊呆了.....
贾珍也呆住了,忘记了躲闪,就在此时,亲兵队长将贾珍推了出去,刀砍在了亲兵队长的铠甲上。
跌坐地上的贾珍终于反应了过来,庆幸之余,又一脸大怒的看向东厂番子.....
就在众人庆幸之时,嗡地一声,一道箭矢飞到了贾珍的面前,穿过胸膛,深深插在地上,将贾珍钉在原地。
这一幕惊呆了所有人,突然番子挥刀反身砍向了大汉,面对突然暴起的番子,大汉躲闪不及,被一刀砍飞了出去。
场面顿时混乱不已,双方都搞不明白事情的原委。
宁国府门前的贾家亲兵和小厮将贾珍架起往府内撤,其余亲兵挥刀向一众番子杀去,没了大汉的指挥,众番子慌了神,面对杀上来的贾家亲兵,拔出腰刀进行反击。
就在此时,别处搜查的番子赶了过来,看见厮杀在一起的双方,都是诧异不已,还未搞清楚情况,突然一番子被射来的箭矢钉在了地上,其余番子见状无不大怒,拔出腰刀大喊着向前杀去。
“嗖嗖嗖....”
少时,从忠勇侯府冲出大批手持弓箭的亲兵,箭矢纷纷射向番子,十余名番子中箭倒地,躺在地上哀嚎不已。
一道烟花升空,在宁荣街上方炸响,被围的番子发出了求支援的信号。
与此同时,贾家前院也吹响了示警的号角声。
划破夜空的烟花以及宁荣街上凄厉的号角声和喊杀声,在这寂静的夜晚传遍了整个西城。
不断有赶来支援的东厂番子被莫名其妙地卷入了战场,眼看番子越来越多,贾家亲兵也是不断的赶来,占着弓箭的优势,不停地射杀攻过来的番子。
就在双方混战厮杀的时候,宁荣街两端涌现了无数身着铠甲的兵卒,那是步军营的人马。
看着涌上来的步军营人马,双方都不确定是敌是友,纷纷后撤,贾家亲兵也是退到大门口,躲到盾牌后面,警惕的看着围上来步军营军卒。
步军统领衙门右都统李浚一挥手,立时分出两队军卒将双方隔离包围住。
李浚皱着眉头看着宁国府门前,地上躺着二三十具尸体,不过多是东厂番子的,而且多数是被弓箭射杀的,而贾家的亲兵因为铠甲的便利,只有数人伤亡。
“吉安伯,你带人围我贾家,杀我家兵是何用意?”
这时,荣国府东角门打开,贾赦在亲兵的护卫下,走了出来,冷冷的看着李浚问道。
“贾将军误会了,我是接到巡夜军卒通报,说宁荣街有厮杀声,所以才带人前来的。”
闻言,李浚连忙解释道。
贾赦双眼审视的看着李浚,没有搭话,反而在亲兵护卫下退了回去。
与此同时,贾家亲兵在贾福的指挥下,用盾牌等在大门前构筑了工事,以防止遭到攻击。
“贾将军莫慌,我已经让人去通知睿亲王爷了。”
李浚冲着荣国府大门内高声喊道。
“哒……”
“哒……”
就在李浚打算审问一众番子的时候,一阵马蹄声传了过来。
只见宁荣街两头分别有一队骑兵赶来,李浚放眼望去,吸了一口凉气,是镇国公牛继宗和辅国公长子秦勇带着两府的亲兵赶了过来。
看着眼前的景象,牛继宗瞳孔微缩,沉声道:“李浚,你干什么?”
闻言,李浚慌忙迎上前来,说道:“尚书大人,末将也是刚刚赶到,并不清楚出了何事?”
牛继宗闻言打量了四周,稍作思虑,对着秦勇说道:“你和李浚去询问他们到底怎么回事,我进贾家看看。”
说完,牛继宗下马,一个人向荣国府中走去。
就在此时,街角出现了更多的人,那是东厂主事苏见和睿亲王刘恭带着人赶了过来。
......
荣国府,贾母院中。
贾母坐在软榻上,眼神中带着些许担忧。
前院示警的号角声和隐隐传来的喊杀声,强烈冲击着众人的心神,年夜混乱的景象至今还浮现在眼前。
贾家姊妹都赶了过来,听着外面慌乱惊叫声,顿时吓得小脸煞白,眼神仓惶惊恐。
良久,喊杀声逐渐停了下来,贾母等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上,内心慌乱不已。
就在众人焦心等待之时,贾琏匆忙赶了过来,也不等通报便闯了进来。
贾母也没在意贾琏的失礼,连忙问道:“发生了什么事情,现在情况如何了?”
“老祖宗不用担心,无碍的,就是些许误会,睿亲王、镇国公、秦家大爷还有东厂的苏公公都来了,将事情都说开了,没事了。”
贾琏连忙说道。
“当真无事了?”
贾母又问道。
见贾琏眼睛闪烁,便知有事,对着黛玉等人说道:“好了,没事了,都回去歇息吧。”
“有什么话都说出来。”
此刻屋内只剩下贾母和贾琏二人,就连鸳鸯也出去了。
贾琏直接道:“珍大哥被人射了一箭,伤的很严重。”
“你说什么?”
贾母一脸骇然的看着贾琏,问道。
听贾琏将事情详细说完,贾母面色连连变换,就是自己都能看出来,此事有人在背后操纵,就是挑起事端,如今最要命的就是贾珍重伤,一旦救不过来,当真是会出大事的。
贾母深吸一口气,沉声道:“珍哥儿人现在怎么样了?”
贾琏沉声说道:
“箭矢射穿了胸膛,打断了肋骨,白家二爷担心伤着心肺,不敢拔箭,已经让人去请白家老爷子了。”
闻言,贾母面色一沉,眉头紧皱,白家二爷的医术她还是知道的,自从白家老爷子救了贾蓉的命后,贾家就聘请白家二爷夫妻常驻府中看病,也许这就是命,若非如此,大半夜的等找来大夫,一切都晚了。
......
刘恭抬头看了眼荣国府大门上的御赐门匾,叹了口气,“都随本王进宫吧。”
苏见走在最后,看着被步军营军卒扣押的番子,眼神闪烁,知道是中了别人的计谋,但是已经晚了,贾珍伤势不明,无论最后情况如何,自己都逃脱不了处罚,当真是晦气。
皇城内。
隆治帝从寝宫内走了出来,面色不虞的看着戴权问道:“出了何事,如此慌张?”
隆治帝忙碌了一天,刚躺下不到半个时辰就被戴权喊了起来,心情非常的差。
“陛下,睿亲王、镇国公、秦国公长子还有东厂的苏见在宫门外求见。”
戴权上前小心的说道。
闻言,隆治帝眉头微皱,边走边问道:“什么事,不能明日再说?”
“陛下,宁国府的贾珍遭遇了刺杀,伤得颇为严重,而且当时贾珍是被东厂的人请出来的,说是宁荣街进了反贼,需要搜查,接着便被人用弓箭射了一箭,随后东厂的人便和贾家亲兵发生了厮杀,双方都有人伤亡。”
说完,戴权小心的后退了一小步,低下了脑袋。
“什么?”
隆治帝猛然回头,厉声喝道。
待又听戴权将事情说了一遍,隆治帝勃然大怒,咆哮道:“该死的奴才,他是怎么办事的,让他们进来。”
......
上书房内,隆治帝听刘恭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又说了一遍,面色阴沉无比,“这么说,是有人故意将东厂的人引了过去,待贾珍出来后突然出手,使得双方相互厮杀,今晚的一切都是有预谋的。”
刘恭道:“回陛下的话,正是如此。”
隆治帝压制住内心的怒火,看着苏见,厉声喝道:“你们怎么办的事情?”
苏见跪倒在地,微微抬起头,“陛下,奴婢本计划今夜围捕城内反贼的,谁知出了差错,消息走露了,追捕的时候,有人逃了出去,其中一队人追到了宁荣街,原本一切都没问题,谁知中间出了叛贼,才酿下了如此祸事,都是奴婢办事不利,求陛下责罚。”
一听此话,隆治帝再也压制不了心头的怒火,一直以来都担心情报网络被反贼渗透,所以追查的事情一直都是东厂在做,没想到还是出了问题,还是如此大的问题。
虽说知道是中了别人的计谋,贾珍也不是伤在东厂手中,可是这种事情说不清的,流言和真相,人们往往更愿相信前者。
这种时候,出了如此祸事,朝廷上下会怎么议论,人救过来一切好说,救不过来,当真会出乱子的。
就是宫内出手,也要付出很大的代价,才能平息此事。
大军远在数千里外征战,一旦流言传了过去,一个不好,会出大乱的。
因此,贾珍绝对不能死。
就在此时,戴权走了进来,小声说道:“陛下,奴婢带着太医赶到宁国府的时候,箭已经取了出来,王太医诊治后确认,贾珍伤了肺,比较危险,如果发烧化脓的话,恐怕.....”
戴权话没说完,但是隆治帝等人都知道会出现什么状况。
思虑良久,隆治帝对戴权说道:“去,让太医院的人都去,无论用什么药,都必须将贾珍救过来,还有你带禁军去,朕不希望再出现任何变故。”
“遵旨。”
戴权躬身应道,转身离去。
“陛下,要不还是让镇国公和辅国公写封信给忠勇侯说明一下,防止流言传过去,扰乱军心。”
刘恭想了想,抬头说道。
听了刘恭的话,隆治帝没有搭话,转头看向牛继宗和秦勇,“二位爱卿觉得如何?”
“臣明白,回去就写,不过还是让贾家写一封信,一起送过去吧。”
二人上前说道。
“好。”隆治帝说着起身走过来,说道:“此事就劳烦二位费心了,至于贾家那边,朕会派人去的,时间紧迫,二位爱卿能否先写信。”
“遵旨。”
二人应了一声,随后在小太监指引下走了出去。
隆治帝在殿中缓缓地踱着步子,半晌走了回去,坐在龙椅上,看着仍旧跪倒在地的苏见,沉声道:“你是怎么和朕保证的?!”
苏见颤声道:“陛下,奴婢大意了,这一阵子接连捣毁了反贼多处据点,又抓获了好几个人,如今更是查到了反贼在西城的藏身之处,没有想到这是反贼设下的圈套,奴婢立功心切。一时不察.......”
话还没有说完,就被飞过来的镇纸砸在了头上,惨叫一声瘫倒在地上。
就听隆治帝咆哮道:“你知不知道,你给朕惹下了多大的麻烦,啊,你知不知道,朕和你说过多少次了,行事要小心,可你是怎么做的,一直都有人说你行事太张扬了,朕念在你忠心做事的份上,从未计较过,但凡你将朕的告诫放在心上,也不会出此祸事。”
看着额头冒血的苏见,又道:“还有,你的手下都被反贼收买了,你竟然都不知道,你是干什么的,你还能不能主事东厂的事务了,不行朕就换人。”
良久,隆治帝发泄了心头的怒火,温言道:“好了,下去包扎一下,还有此事尽快给朕一个交代。”
.........
神京东城,街角一处院落,东面一间屋子内点着灯,听着动静,一老者走了出来。
“怎么样了?”
老汉看着身着劲装的男子问道。
“李叔放心,我的箭法你还不相信。”
男子拍着胸脯说道。
“嗯。”
老汉点点头,又问道:“打起来了?”
“哈哈,狗.番.子这次可是吃了大亏了,死了不少人。”
男子大笑说道。
“好了,抓紧休息,明早和我出城,还有大事要做呢。”
老汉拍了拍男子肩膀吩咐道。
闻言,男子笑道:“放心吧,李叔,耽误不了正事的,再说了方靖他们早就过去了,不碍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