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杳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她不可置信的问,“你说什么?”
“你来接我。”周聿怀的声音听起来带着一股子莫名的执拗。
关杳皱眉,过了一会儿才问,“你喝多了?”除了这个原因没有其他可能了。
“没有。”
关杳笑了笑,有哪个喝醉的人会承认自己醉了。
“为什么要我去接你?”关杳好笑的问。
周聿怀沉默不语,要不是通话显示正在通话中,关杳都以为他已经挂了。
关杳叹了口气,最后还是妥协的说,“你在哪儿?”
十几分钟后,关杳到了地方。她把车停在路边,抬头看了看这家叫寻停的店,不由得皱眉,这看起来也不像一家酒吧。
关杳推开门进去,服务员正在收拾桌子,听到声音后看向她抱歉的说,“不好意思客人,我们要打烊了。”
“你们这儿,有一个喝醉的男人吗?我是来找他的。”关杳有些头疼的说。
服务员恍然大悟的看着她,回答道,“有,他在那边。”
关杳顺着服务员指的方向走去,看见周聿怀靠着椅子睡着了。
她眉头一皱,停了下来。
关杳对酒的气味很敏感,所以她这会儿鼻子有些不舒服。
这得是喝了多少,关杳迟疑了下,抬手轻轻拍了拍周聿怀的肩。
“周聿怀,醒醒,周聿怀?”关杳喊了他好几声,却一点用也没有。
她抿唇,忽然问服务员,“你们这儿卖酒吗?”她在柜台上一瓶也没看见。
“卖。”服务员回答,只是表情有些僵硬。
关杳也没空去管那么多了,现在的问题是她要拿眼前这个醉鬼怎么办。
她想了想,忽然眼尖的瞥见周聿怀上衣兜里的手机。
“这也是没办法的事,我可没有故意看你手机。”关杳自言自语的说。
屏幕上显示请输入正确密码,关杳有些犯难了,她怎么知道这人的密码是什么。
“真麻烦。”她啧了一下。
“老板。”服务员忽然开口。
关杳扭过头,眯起了眸子,“老板?”
她惊讶的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年轻男人。
“你是他的朋友?”叶程安眼底藏着几分趣味。
“...算是吧。”关杳不情不愿的回答,说实在的她和周聿怀连朋友都算不上。
“莫非你就是他嘴里一直念叨着的关杳?”叶程安生了一对狐狸眼,笑起来的时候莫名的让关杳觉得有些奸诈。
“可能吧,没事的话我就先带他走了,给你们添麻烦了。”关杳动作不算温柔的扯起周聿怀,这家伙还挺重。没事出来喝什么酒,要不干脆把他扔大街上?
算了,看在他也帮过她的份上,她就当一次好人。
“对了,他...结账了吗?”走之前,关杳忽然想起这事,于是问了一句。
“结了。”叶程安笑眯眯的说。
关杳奇怪的看了他一眼,总觉得这位老板看她,准确来说是看她和周聿怀的眼神有些不正常。
她收回视线,难不成是个黑店?
路边,关杳费劲的把周聿怀扔上车,她喘了口气,“累死我了,看着瘦不拉几的,没想到还挺结实。”
关杳自己也上了车,她偏过头盯着紧闭双眼的周聿怀,都这样了还不醒?
她抬手,猛的拍在了周聿怀脸上,“啪”的一声很是清脆。
“别睡了,给我醒醒。”
周聿怀没有反应,只是脸颊被她蹂躏的有些发红。
“我的祖宗,你好歹告诉我你家住哪,我才能送你回去。”关杳握住方向盘,幽幽的说。
周聿怀依旧没有任何动静,过了半晌,关杳终于放弃了。
“唉,我不管了。”关杳眼里含着几分不耐,她猛踩油门,车子像利剑一样驶出去。
...
关杳扶着没有丝毫意识的周聿怀磕磕绊绊的到达了家门,她费力的在包里找了半天都没找到钥匙,心情十分崩溃。
隔壁的门打开,郝铭提着一袋垃圾正要下楼,刚一抬头就看见了眼前这一幕。
关杳和郝铭对视良久,气氛有些尴尬和凝重。
“...郝铭哥。”关杳率先打破沉默。
“杳杳,你这是...”郝铭带上门,扶了扶眼镜。
“他是我朋友,不小心喝多了,还醉得不省人事,又不能把他扔在外面,只好先带回来了。”关杳解释道,她一个小姑娘带一个陌生男人回家,传出去她的清白何在。
心头忽然升起一股怒火,关杳在没人看见的地方狠狠的掐了一把周聿怀腰上的肉,都怪这个家伙。
“那需要帮忙吗?”郝铭温声说,很有风度的没多问。
“没事,我可以,不用担心。”关杳总算摸到了钥匙,她打开门,还不忘回头对郝铭说,“郝铭哥,你不是要丢垃圾吗,快去吧。”
“好,你一个人小心点。”郝铭的话里带着几分叮嘱的意味。
“我知道。”郝铭是担心她带一个男人回来会不安全,但周聿怀都醉的跟一滩烂泥似的,还能对她做什么?再说了,这人恐怕也没兴趣对她做什么。
门关处,关杳艰难的换好鞋,一个手不稳本来还勉强站着的周聿怀就蓦地倒下了,平常谦谦如玉的周医生哪能想到在关杳手里他会这么狼狈。
关杳连忙把他扶起来,她撑着墙心累的说,“我这是造了什么孽。”
她把人安放好,很疲惫的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客厅铺着羊毛绒雪白地毯,关杳很没形象的随意坐着。
她怎么有种自己是人贩子的感觉,但她明明应该是收留他的好心人才对。
关杳按了按太阳穴,今晚发生的这一切都太荒唐了。
这家伙没事念叨她的名字干嘛,她欠他钱了?
关杳越想越气,但还是忍着脾气起身倒了杯水给他。
她不会做醒酒汤,同样的照顾人她也不会。
由于周聿怀紧闭着嘴一点也不配合,满满一杯水大都洒在了他的衣服上。
关杳额角有青筋暴起,她真是受够了。
她突然用力捏住周聿怀的下巴,有些恶毒的想,不喝是吧,不喝就给你灌下去。
就在关杳快要成功的刹那,周聿怀睁开眼睛,目光清凌凌的看着她。
关杳飞快的缩回手,她心有余悸的攒紧了拳头,想打人怎么办。
等她冷静下来再转过头就看见周聿怀自己坐了起来,视线跟黏在了她身上一样。
“你看什么?”关杳被他看的鸡皮疙瘩掉一地,这是什么眼神?
“你掐我。”周聿怀目光幽幽的。
“...我没有。”关杳坚决否认。
“你有。”周聿怀说。
“我说没有就没有,你幻觉了。”关杳轻哼一声,她还说不过一个醉鬼吗。
“疼。”
关杳愣了愣,狐疑的问,“你没骗我吧?”她也没用多大劲儿。
周聿怀不说话了,安静的盯着她。
关杳倒变得不自在了,不过她还是嘴硬的说,“你活该。”
她重新倒了一杯水递给他,“喝水。”
周聿怀接过,当真听话的喝了。
关杳挑眉,除了那副不省人事的样子,喝醉的周聿怀其实还挺乖的。
她笑了笑,准备回房间给他拿个毯子,手却突然被紧紧的握住,关杳看向周聿怀,“又怎么了,大少爷?”
“别走。”周聿怀声音低哑的说了一句,他的眼神像一汪清澈见底的泉水,把什么都写在了里面。
关杳的脑袋一片空白,呼吸也不由得加快了几分,心跳更是逐渐乱了。
“果然是醉了,都开始说胡话了。”关杳自嘲的扯了扯嘴角,
“你乖乖等我,我马上回来。”关杳像哄小孩子一样笑着对他说。
“所以,先放开我好不好?”说着,关杳轻轻的拿开了他的手,转身的那一刻她的表情立马淡了下来。
强行把周聿怀按在沙发上,并且给他裹好毯子,关杳轻声说,“你该睡觉了。”
周聿怀摇头,关杳深吸一口气暴躁的说,“再不睡,就把你丢出去。”
大概听懂了她的威胁,周聿怀闭上了眼睛。
看来还是威胁恐吓比较管用,关杳在心底暗自腹诽。
不知道他到底睡着没,关杳抬手抵在了周聿怀眉心的位置,指尖轻轻划过他高挺的鼻梁,停在了他薄削的嘴唇上。
“晚安。”
...
清晨的阳光透过被风吹动的窗纱照进卧室里,关杳睡眼惺忪的掀开被子,穿好拖鞋打开房间门。
她全然忘了客厅还有个人,所以毫无形象的打了个大大的哈欠。
关杳抬眸,余光忽然瞥到某个晃动的人影,她整个人僵住。
“早上好。”周聿怀正在做早饭,跟她打了个招呼。
关杳气势汹汹的走回房间,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这人怎么还没走,竟然还有心情在她家做早饭,脑子有病吧。
几分钟后,关杳换了身衣服走出房间。她轻轻咳嗽了两声,周聿怀看向她,显然已经恢复了平时清冷的样子,“醒了?”
关杳眉心跳了跳,这话怎么那么别扭,搞得有一种他们是老夫老妻的感觉。
她没接他的话,眼神落在他做的早饭上,看起来很有食欲的样子。
不过她冰箱里有什么东西她还不知道吗,为什么同样的食材做出来却相差那么大呢。
关杳坐下,心平气和的说,“一大早醒来发现自己处于一个陌生的环境没有一点惊讶,甚至还有心情做早饭,看来昨天晚上的事你还记得?”
“大概记得。”周聿怀给她盛了一碗粥,他做这些非常自然,也不知道此前替多少个女孩这么做过了。
关杳勾起嘴角,撑着下巴好奇的问,“周医生交过几个女朋友?”
“没有。”周聿怀眼神淡淡的,意味不明的说:“不及关小姐情场得意。”
关杳忍不住笑了起来,这称呼又变回关小姐了,她饶有趣味的问。
“情场得意?不知道周医生是怎么得出这个结论的?”
“宋队长年轻有为,相貌出众,和关小姐又十分恩爱,可不就是情场得意吗?”周聿怀看着她说。
“你以为宋晋是我男朋友?”
关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她长这么大再没听过比这更有趣的事。竟然有人把她和宋晋当成一对,这个人还是她高中的时候喜欢过的对象。
周聿怀微微皱眉,看她的反应难道不是?
“我想周医生误会了,他是我兄弟。”关杳有些愉悦的说。
“那你之前说的很重要的人不是他?”周聿怀的手顿了顿,装作不经意的问。
“不是,我说的人其实是我...弟弟。”关杳忽然撑起身子靠近他,呵气如兰。
周聿怀抿直了嘴唇,头不自觉的往后仰,避开她的气息。
关杳莞尔,她拿起一根油条坐了回去,好像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
“周医生今天不用上班吗?还有时间在这跟我闲聊。”关杳说。
周聿怀不急不缓的扣好衣服领口处的扣子,他的手指修长白皙,并且骨节分明,很吸人眼球。
关杳瞥了一眼他的动作,很快移开视线。
“我先走了,谢谢关小姐收留我一晚。”周聿怀起身,把外套搭在手上。
关杳犹豫了下还是忍不住说,“下次别喝的酩酊大醉了,给人添麻烦不说,而且你身为一个医生难道不知道喝酒伤身吗?”
还有,她不喜欢酒味。
“谢谢关心。”周聿怀说。
“谁关心你,赶紧走。”关杳撇了撇嘴,嫌弃的说。
就在这时,门铃忽然响了起来。
关杳抬头,和周聿怀面面相觑,“你待着别动,不许出声。”
周聿怀有些无奈的点头,一副受气小媳妇的样子。
关杳皱眉,她在思考按门铃的是谁。如果是熟人的话,她要不要开门?
她走到门关处,透过猫眼看到了一张等得不耐烦的脸,是程闻。
关杳扶额,她转过身打算轻手轻脚的溜回去,悠扬的手机铃声却回荡在这一方小小的空间,让门外的程闻听得清清楚楚。
“关杳,开门。”程闻拍了拍门,脸色隐隐发黑。
关杳闭了闭眼,认命的打开门立马换上一副不悦的表情。
“一大早扰人清梦,你欠揍是吧。还有,不知道要叫姐姐吗?”关杳抬手拍了他脑袋一掌,顺便堵住了门不让他进去。
“几点了你还在睡?”程闻说完,突然察觉到了一丝不对劲,关杳身上穿的分明就是外出的衣服。
“你的睡衣真是正式。”他眯起双眼,手里还提着在陈记买的小笼包和豆浆油条,都是关杳爱吃的。
关杳眨了眨眼睛,大意了,这个谎撒的有些拙劣。
程闻把手抵在门上,“怎么了,有什么是亲爱的弟弟不能看的吗?”他眼里有几分深意。
关杳按住门,吃力的说,“今天不方便。”她拿过程闻手里的早点,“你可以走了。”
她后退几步,用力的关上了门,带起的风从程闻脸上刮过。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