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聿怀哑然失笑,“杳杳,我认真的时候你能不能不要拆我的台?”
“我不想听傻子胡言乱语。”关杳神色漠然,抽回手起身,“我要去洗澡了。”
如果仔细看你会发现,她的步伐比平时快了一些。
周聿怀嘴角微勾,口是心非的小姑娘。
浴室里。
关杳仰着脖子,水流顺着她的天鹅颈滑下,她的皮肤莹润冷白。
她闭着眼睛,脑海中不可自拔的想起刚才的场景,他清冽动听的嗓音还回响在她耳畔。
关杳头发湿漉漉的沾在雪白的背,于视觉是一种冲突和美感。
“什么人哪...”
她小声的自言自语道,“油嘴滑舌,花里胡哨...”
关杳小嘴不停的腹诽着他,“大混蛋。”
她关掉花洒,赤脚踩在地板,地板是防滑的,她不担心摔。
关杳摸了摸架子的毛巾,突然愣住。空的,她摸了一手寂寞。
她擦了擦脸的水,看着空空如也的架子陷入了诡异的沉默。
关杳垂眸看了眼她光溜着的身子,再瞥了瞥扔在一旁的衣服。再穿是不可能的,她身湿漉漉的肯定不舒服。
要是家里没人她倒是可以无所顾忌的走出去,但是现在家里有个周聿怀啊。
她叹了口气,认命的拉开浴室门,朝外面大声喊了几遍周聿怀的名字。
听到房间门外传来动静,她又缩了回去重新关门。
周聿怀的脚步略显迟疑,不过他还是走近了些轻声问道,“怎么了?”
“我忘拿毛巾了,你帮我拿一下。”关杳声音平淡地说,她盯着磨砂质感的门,隐约映着他长身玉立的影子。
周聿怀轻咳一声,眸光颤了颤移开视线。
“好,你等一会。”他面色略微不自在。
关杳耐心的等着,没过多久周聿怀就回来了。
他轻轻的敲了下浴室的磨砂玻璃门,“杳杳,我拿来了,你开下门。”
关杳把门打开了一条缝,伸出了一截莹白的手腕,“你给我吧。”她镇定地说。
周聿怀没说话,把手里的毛巾递给她之后就立马转过了身。
关杳关门,隔绝了外面的声音,她等了等发现周聿怀好像还愣在原地。她脸色红晕,忍不住出声道,“你不出去吗?”
周聿怀呆愣着的神情清醒过来,他懊恼的皱了下眉头,“抱歉,我马出去。”
听出他语气里的情绪,关杳突然笑了起来。呵,也没有混蛋的太过分。
她擦干身的水,墙壁隐隐约约的倒映着她纤瘦的身影。细腰不盈一握,没有一丝赘肉。
关杳撇了撇嘴,这么好的身材周聿怀竟然暗戳戳的想要养胖她,居心叵测。
房间门从里面拉开,坐在沙发好不容易压下方才所见的那一幕的周聿怀抬起眸看向关杳,神情蓦地僵住。
关杳只穿了一件白衬衫,有点大,貌似还是那次他衣服不小心沾了油汤,他洗完晾干后放在了衣柜里。
两条笔直雪白的大长腿在他眼前晃悠,他猛的扭过头,声音带着恼怒。
“去穿衣服。”
“怎么了你?我身穿的难道是块破布吗?”关杳给自己倒了杯水小口小口的喝了起来,她余光瞥见他通红的耳朵,突然轻笑出声,“周医生,你是老古董吗?我这样穿在家里是很正常的,而且我可没有打算撩拨你。难道你已经不受控制的想到了一些更深层次的东西吗?”
“我没有。”周聿怀嗓音磁性,压得很低,他垂下眼睑掩饰眼底的狼狈。
“嗤。”
关杳轻嗤一声,也不拆穿他,他要是真的半点反应都没有她都要怀疑她的魅力了。但是这是她家,她想怎么穿就怎么穿,断不会因为他在就被限制住。
她坐到了沙发,慵懒的翘起了一条腿。领口处她只是随意的扣着,依稀可见一条黑色的细带,跟锁骨交相辉映,格外吸睛。
周聿怀双手放在腿,坐姿很端正,呼吸微微沉重了几分,垂着眼眸不去看她。
关杳好整以暇的欣赏了一会他的脸色,也没怎么在意,转而看起了时尚杂志,正好她买的有一期里面有季姝的采访。
客厅里安静的只有她翻书的响动,她纤纤素白的手指夹着纸页,神色懒散,也不知道看没看的进去。
周聿怀坐着不动,关杳全程没分散出多余的注意力到他身,直到她看完了杂志才抬头看向周聿怀说,“周医生,你在这当木头人吗?一动不动,跟雕塑似的。
周聿怀眸光微动,声音清冽得像是从天山流下的雪水,穿过山川河流,汇入了一片汪洋大海。
“不是,我...发会呆。”
“发呆啊。”关杳意味不明的扯了扯嘴角说,“我好看吗?”盯着看了这么久。
周聿怀抿唇不语,过了半晌才抬眸看着她嗓音低低地说,眼里带着几分无可奈何的认命,“好看。”
“杳杳最好看。”
关杳莞尔一笑,“嗯,反正在你那我必须是最好看的女人,当然啊除了阿姨。”她嘴角翘起一抹弧度,傲娇地说。
“嗯。”周聿怀认真的点头,看得关杳眉心微皱。
“阿聿,你坐的离我那么远做什么,你过来。”她撑着下巴看着他懒洋洋的笑了一下,还拍了拍身旁的沙发说。
周聿怀神色有些纠结,不过去她要生气,过去了受罪的人可就是他自己。
关杳目光幽幽的看着他,也不言语。
周聿怀磨磨蹭蹭地坐到了关杳身边,看着她的眸色清浅,深处却是一片寂静的幽潭。
“阿聿,你的眼睛真好看。”关杳突然没头没脑地说。
“嗯,你的眼睛也很好看。”周聿怀怔愣了一瞬就从善如流的回答道。
“花言巧语,按理来说是要被揍的。”关杳戳了戳他的额头幸灾乐祸地说。
“真要论起来,谁比得你关小杳啊。”周聿怀语气无奈地说,“要揍也是先揍你。”
“你这人...非要跟我抬杠才高兴是吧。”关杳有些气,“周聿怀,我以后每天都骂你一遍大王八,万一你以后活的比它还长久呢。”
“那你也要跟我一起做乌龟。”周聿怀眨了下乌黑的眼眸认真地说,似乎要把她的容貌深深的印在清澈的瞳孔中。
“我才不要呢。”关杳轻哼一声。
她眸光一顿,突然瞥见了被她随便放在桌的旧相册。
周聿怀也看见了,并且先她一步把相册拿在了手里。
关杳伸手慢了点,她抿唇说,“那是我的东西,你不准看。”
“这是阿姨给你的相册?”周聿怀把手抬得高了些,“我不能看吗?”
关杳扑过去就要抢,“不准!”
周聿怀眼底滑过一抹笑意,“可是杳杳,我对你小时候的样子很好奇。”
“好奇个屁!”关杳目光凶狠的瞪了他一眼,“周医生,都说好奇害死猫,实在没什么看法,你就不要好奇了。”
“可是你的反应更让我好奇。”周聿怀弯了下嘴角嗓音低沉地说。
关杳够不着他手里的相册,有些急了,“周聿怀,我警告你啊,你要是敢看我会生气的。”
周聿怀凭借身高优势反制住了她,把她圈在怀里,侧眸在她耳边轻声说,“杳杳,老是生气会变丑的。”
“要不然我回头也给你看我小时候的照片,公平交换,怎么样?”
他的手横在她肩膀前,关杳动了动没挣脱开,撇了撇嘴破罐子破摔地说,“行,你要看就看吧。”
周聿怀戳了戳她气鼓鼓的脸颊,“别气,我妈小时候一直想把我当女孩子养,连穿公主裙的照片都有,也算黑历史了,所以这交换很值。”
关杳眼前一亮,扭过头饶有兴味地看着他说,“真的,阿姨真是有远见。”
“我妈一直以为肚子里是个女孩儿,生出我以后颇有点嫌弃。但是还没有放弃养女儿的心思,所以经常把我打扮成小姑娘。”周聿怀捏了捏她的耳垂低声说。
关杳笑了一下,“你要是个女孩我恐怕都要自动认输。”从他现在的样貌来分析,周医生小时候肯定也粉妆玉砌的,还穿着公主裙,一定很漂亮。
“诶,周医生,我小时候都没穿过公主裙呢,穿起来是什么感受?”关杳在他怀里扭了扭身子转过去眼眸亮晶晶地问。
“我不记得了。”周聿怀失笑,就这么激动?
“是吗,太可惜了。”关杳叹了口气遗憾地说。
“现在我能看了吗?”周聿怀扬了扬手里的相册说。
“你看吧。”关杳大气地说,比起她的黑历史显然周医生的要更胜一筹,她没什么好怕的了。
周聿怀笑了笑,翻开第一页。那应该是关杳刚出生的时候拍的,画面中的女人很年轻,是个标准的美人胚子。而站在一起的男人相貌俊朗,仪表堂堂,可见关杳遗传到了父母的好基因。
“这是...你爸爸?”周聿怀指尖微顿,垂下眸问她。
“嗯,长得挺帅的吧。”关杳弯了弯眉眼,眼底倒没有伤心之色,只是流露出几分怀念。
“是。”周聿怀点头,从照片里可以看出关家父母对于关杳的到来充满了喜悦。[sp
但是他想起关杳曾跟他说她爸爸死于车祸,眼里闪过一丝心疼,他揉了揉她毛茸茸的脑袋,却没有多说什么。
他继续往下面翻,关父关母似乎很喜欢记录她的成长,前面几张她都尚在襁褓之中,但是小脸蛋肉乎乎的,让人很想试试手感。
“这些照片大多都是我爸拍的,他拍照技术还行。他以前老带着我到处跑,被我妈数落了好几次,但第二天还是一如既往的带我去外面玩,我爬树都是他教的。”关杳勾起了嘴角,神情柔软了几分。
周聿怀听着,眸色也温和了许多。
“看得出来他很爱你。”他抱着她低声说。
“嗯,他是很爱我。”关杳扯了扯唇角,“我妈说他太纵着我了,不行。但他说他就愿意宠着他的宝贝女儿,还和我妈因为教孩子的理念冲突争过几嘴,但是两个人都不是记仇的人,争过了也就忘了,夫妻多年没红过脸,除了平时偶尔几句拌嘴的话,倒也过得热闹平凡。”
周聿怀勾了勾嘴角,这样的场景多了几分温馨。
他翻过下一页,视线里出现了一个圆滚滚的小胖妞,脸沾着泥跟花猫似的,头扎着的羊角辫也松松垮垮,像是跟人打架了一样。
周聿怀乐了,“这就是你不让我看的原因?”
谁能想到恃美行凶的关大小姐,小时候胖的跟个球似的。
“你嘲笑我?”关杳眸光不善的盯着他。
“没有,就是觉得很可爱。”周聿怀掩唇轻咳几声,但是那眼底布着的笑意却怎么也遮不住。
“还说没有。”关杳掐了掐他的大腿,“周聿怀,做人最好善良一点,信不信我回头看了一眼你的女装照拍下来发朋友圈?配文震惊,我的男朋友竟然长得比我还美。”
“好,我的错。杳杳,从小就这么招人喜欢,难怪长大了桃花无数。”周聿怀玩味的笑了笑,挠了挠她的下巴说。
“你别趁机转移话题,想让我忘记你嘲笑我的事对吧,我偏偏记住了,回头我也要好好嘲笑你一番。”关杳眼里闪过一丝狡黠,一副她是不会当的表情。
“嗯,随便你笑。”周聿怀狭长的眼眸中闪烁着碎光,“反正我不怕。”
“那你的意思就是我怕了?”关杳混不讲理地说。
“杳杳,你讲点道理,我哪有这个意思了?”周聿怀无奈的弯了下嘴角说。
“反正我就是听出来了。”关杳挑了挑眉梢说。
周聿怀捏了捏她的耳垂,“我看你才是个小混蛋。”
“你不仅嘲笑我,还骂我?周聿怀,你好样的,勇气可嘉。”关杳蛮横又无理取闹地说。
周聿怀被她气笑了,突然伸出手挠她的痒痒。
关杳果然想躲,但他牢牢的抱紧了她不让她逃。
关杳不受控制的笑了出来,眉眼舒缓开来,一边求饶道,“诶,阿聿,我知道错了。你别挠我了,痒死了。”
周聿怀就知道她的死穴就是怕痒,“以后还跟不跟我耍赖无理取闹了?”
“不了不了。”关杳揪着他的袖子,连忙应道,但心里具体怎么想的就不得而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