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门的是个背有些佝偻的老者,叫侯风,也不敢追问桃倾倾何时出去的。
第二日,桃倾倾提着礼,举着桃万湖的名,去四邻下拜访了,桃家也是世代读书人家,上了年纪的一些老人还记得桃老太爷曾开设过书塾,有几个老人提起桃老太爷,如今仍恭敬的称一声先生。
回来便伏在案桌前写信,大抵是向桃万湖汇报一下自己这两日做事的考量,还有礼数的周全,顺带提到那李管事是老人了,头脑不清醒,口无遮拦了些,若是真发卖了,怕伤了家中老仆的心,若是不惩治,又难以御下,不如就严厉惩治,又以年事已高为由,加以慰问安抚,这样且不一举两得。
这等考量桃万湖自然是能自己想到的,她再说一遍,就是为了体现自己的懂事周全,以前常在桃万湖眼前晃悠,自然不讨好,如今她便做足了功夫,为回去后做打算。
果然,远在京都的桃万湖收到信时,满心的歉疚,对这个女儿他疏于关怀,可自幼也是在桃老太太跟前的,他却把对苏氏的火气迁怒于她,想起为数不多的几次关怀,桃倾倾也是怯生生的,当即回了一封关怀备至的信,又是注意添衣,又是注意吃食,俨然一副慈父形象。
来应聘桃家老宅管事的人颇多,大多也是为着油水而来,言语轻佻,实是难选。
数百人,让桃倾倾记下名的,也仅仅是五个人,三男两女。
其中一个男的叫李志,是李管事的侄子,桃倾倾着实不想留,可他手里捏着李管事的举荐信,桃家对李管事也是给足了脸面,并未大肆宣扬他的出言不逊,态度轻慢,他自己倒是好意思端桃府管事的架子。
宋子深听闻那李管事的事迹,敲定这天过院来陪桃倾倾,两位姑娘上方坐着,不曾想李志竟请来了李管事,桃倾倾满脸阴沉。
五人从左往右分别的三男马兴阳、管东、李志,两女余西英、关书玲,除了李志年小些,旁的都是上了年纪的,想来也是为生计所迫。
桃倾倾看着李管事瑟瑟发抖,害怕之意溢于言表,声音也略略发抖“不知今日李叔所来为何?”
李管事一脸的得意“听闻桃府要招新管事,我特来举荐。”
“举荐信我已收到,您何必亲自来?翎儿,你去将府中奴仆悉数叫来。”
这是要搞事情的节奏,偏偏那李管事不明白,还以为桃倾倾怕了他“三小姐虽收下了举荐信,却也没说何时能让我侄儿进府。”
宋子深看不下去,接话“一府管事,就凭一封举荐信,未免来随意了些。”
那李管事却丝毫不放在眼里“哟,这不是隔壁的宋姑娘吗?我们桃府的事,何时轮到一个外人插手了?”
宋子深作势要起来,桃倾倾慌慌拉住她“子深莫慌,我替你出气。”
翎儿领着奴仆们前来,桃倾倾从案几上拿起了一堆账目给五人查看“翎儿,给李叔搬一张椅子来旁观,这作为一府管事,最该具备的便是运算术,你们眼前的账本这桃宅去岁的,你们翻阅一下,将所得说与我听,限时半个时辰。”
李管事坐在最好晒太阳的地方,热得急急抹汗,桃倾倾对奉茶的微儿附耳说了些什么,微儿便离开了。
半时辰后,李志率先说话“我从这些账本中看到了每年进米的钱不是很够,三小姐常居闺门,想来是不了解市场价。”听完李管事也险些坐不住。
翎儿叫道“下一个。”
关书玲紧随其后“回三小姐,我不赞同李公子的说法,我方才数了数院中奴仆,也不过十数人,米价绝对是够了,我认为去岁用于奴仆衣食住行与节日礼单的有所克扣,一府中最多的是奴仆,也自然,一府要齐心,首先要仆役齐心。”桃倾倾连连点头。
接下来的马兴阳说了药材、管东延申到了庄子、余西英说到了仅有的两间店铺,可那些都有专门的人打理着的,是桃万湖的亲信,所以挑来选去也就这关书玲最合适。
微儿请的人到了,是府衙的人,李管事有些慌了,从椅子上起来,那个领头的向桃倾倾见礼“见过桃三小姐,听你家丫鬟说你府上有人中饱私囊,行盗窃之事?”
桃倾倾指着李管事“就是他,物证都在这桌上,这是我桃家老宅去岁的账本,你们几个把所得都说与大人听。”
几人争先恐后的说,就连那李志也开始络绎不绝的说,那些地方有缺短。
后面的奴仆们才是真正的瑟瑟发抖,这个三小姐做事太过周全。
此时桃倾倾对着他们说:“只要你们一心为着桃府,我绝不会薄待你们。”桃倾倾从桌子的另一脚拿出了一个匣子,里面都是些珍贵的珠宝。
“现在,若是你们知道李管事从前做了那些中饱私囊的事,去告诉官差大人,一桩事换一件珠宝。”
有这诱惑,几人一哄而上。
宋子深对桃倾倾竖起了大拇指“倾倾,你真厉害。”
“出气了吗?”
宋子深嘟囔着“罢了罢了。”
桃倾倾附着她的耳说“夜间我带你去揍他一顿。”
宋子深忙不迭的点头“好啊好啊。”
本欲放过那李管事,可他偏偏三番五次撞上来,有了偷盗与中饱私囊的罪名,也能对桃万湖和桃家老仆有个交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