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你必须准备离开了,那边一动,你留在这里很危险!”
夏侯青不放心的叮嘱。
“不急,那边的消息传来最快也要七八天,这段时间足够我们离开了!”
“殿下要参加大周的中秋宴?”
夏侯青闻言心里一动,惊讶地问道。
“难得来一趟,夏侯不想知道大周如今年轻一辈的佼佼者到底有何过人之处?”
拓跋宇斜倚着凭几靠在软软的隐囊上慵懒的声音里透着一丝凌厉。“况且若我贸然提前离开,必会引起大周的警惕,到时候你们的行动也会受到影响!”
说罢饮尽杯中酒,抬眼看向夏侯青。
夏侯青会意,起身拱手告辞,“我去准备了,殿下保重!”
“注意行藏,不可大意!”拓跋宇嘱咐一句,便继听曲,眼神却落在了远处。
中秋宴之前的半月,拓跋宇更高调了,好似被建康城的繁华迷了眼,穿梭在西市和南市的各个酒楼商铺,看什么都稀奇,每样都要拉着问半天,不仅士族,就连百姓都在心里暗暗耻笑这大魏三皇子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可惜了曾经繁华富庶的中原成了如今的穷乡僻壤。
郑微与郑珩逛纸铺的时候见到拓跋宇正在对面的米铺里转悠,一脸兴致盎然的模样。
郑珩奇道:“不是说这大魏三皇子沉迷吃喝玩乐吗?怎生去了米铺?”
郑微也是奇怪,拓跋宇最近的行为确实很不正常。
自从自那日在西市遇上他,就经常听说拓跋宇穿梭在整个京都里,像水云间水晶虾饺,百花深处的花酿,秦淮河上朝云间的画舫,拓跋宇都是常客,有时夜夜留宿画舫。
如今看来他不仅仅喜欢吃喝玩乐,却不知他是何盘算!
纸铺老板听了郑珩的话,笑着搭话:“那大魏三皇子刚才还来过小店呢,拉着小老儿一顿好问,问题也甚是奇怪,像什么如此宣软的纸卖的贵不贵,都是哪些人买?什么纸便宜又耐用等等?”
郑微闻言心下更是好奇,出了纸铺拉着郑珩去了对面的米铺,打听之下得知拓跋宇并未买米粮,只问了米粮价,什么米产量高,好养活这些奇怪的问题。
此时郑微有些懂了,拓跋宇不仅去了米铺,还去了铁匠铺、油铺,这些都是国计民生了。
拓跋宇绝对不是表面看起来那般放荡不羁,那双含笑的狐狸眼底总是藏着野心,此时又多了黎民百姓。
郑微多了些钦佩。
转眼间到了中秋那日,郑府早几日也收到了入宫赴宴的圣旨,郑微午时一过便随着郑老夫人和长公主去了皇后宫里。
周帝母妃去世早,如今后宫中没有太后,皇后便是后宫里地位最高的女子,士族主母及大臣女眷进宫都要先来拜见皇后。
皇后见长公主进来,连忙派了身边的女史迎接,又亲自起身笑着给长公主行家礼。
长公主连忙快走两步拉着她,嗔怪道:“这都多少年了,如今你贵为皇后,不可再与我行礼。”
等皇后站定,长公主弯腰揖礼,郑老夫人和郑微也随着一起行礼。
皇后笑着拉起她们,吩咐宫婢伺候她们在一旁坐了,才笑着家常,“听说前些日子老夫人身体不适,如今观您面色红润,精神矍铄想来是大好了。”
郑老夫人起身谢礼:“多谢娘娘记挂,臣妇已无大碍!”
后面又来了许多命妇,长公主同郑微都差不多只觉得眼熟,却记不清是哪家的。
所以她一项头疼参加那些诗会聚会的,好在今日主角儿是皇后,她只是捎带,只要随着皇后的话头儿附和几句便是。
郑微就更简单了,往日里年纪小她都躲在祖母身后,也很少有人找她说话,实在躲不过了就作害羞状,倒得了个文静舒雅的名头。
只是今日不同了,各家夫人频频往她这里张望,哪怕动作在隐蔽郑微都能感受到那些炽热的视线,有好奇,有欣赏,还有不少隐藏的很深却让依旧让人如芒在背的鄙视厌恶。
郑微自然知道缘由,这两个月来,在座很多人的儿子日日与她切磋,不少人更是被揍得不轻。
想来她如今在建康城也是名声大噪了!
郑老夫人自然也感受到了众人投来的目光,怕孙女承受不住,偷偷握住郑微的小手。
郑微感受到祖母的安慰,朝祖母微微一笑,坦然地吃着面前盘子里的果脯。
这个世道,女子多为男子附庸,男子以权势为贵,但铁打的江山,流水的皇权,若男人靠不住,权势又不容女子掌握,她们最终能握住的还有什么!
不知为何,自从回了建康,她经常会有一些再他人看来惊世骇俗的想法,见识了人间世事不再甘于藏于一隅浑噩度日,风云变幻,迭起兴衰,又如何能保全家人,不至于成了乱世里的饿殍……
郑微胡思乱想之际,到了夜宴之时,众人随着皇后赶往显阳宫。
他们到的时候,大部分人都已经到了,郑微抬头见拓跋宇也早早到了,正百无聊赖拉着身旁的人说话,但那人明显不想搭理他,黑着脸扭头不看他。
很快郑微随着郑老夫人去了女席,离得有些远也就看不清拓跋宇的神情了。
很快皇帝带着潘妃到了,宴席开始。
几月前北伐大捷,众臣都兴致昂扬的对着周帝恭贺,各种溢美之词不乏于耳,郑微觉得自己真是‘受益匪浅’。
普天同庆的热闹中只有一人格格不入,郑微虽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但他的身形从宴会开始一动不动,隔的这么远似乎都能感受到他身上的阴郁之气。
很快今晚的大戏来了,韩世棣主动起身朝周帝行礼道:“启禀陛下,臣听闻大魏三皇子文武全才,身手了得,仰慕已久,今日大贺,臣想请三皇子不吝赐教,也是为陛下与皇后娘娘助兴!”
此事早已定下,周帝问都没问拓跋宇的意见,便住了韩世棣的请求,笑呵呵的举杯道,“大郎阿,点到即止,三皇子可是我大周的贵客!”
此时众人的目光都集中到拓跋宇身上,只见他未置一词,缓缓起身,笑吟吟的看向对面的韩世棣。
虽然看不清,但郑微就是觉得他在笑,只是笑容很冷!
两人接过侍卫递上的长剑,齐齐拔出,剑尖直指对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