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楼,听百姓说是平城最风雅之所。
来的一路上郑微与廖文南不停猜想明月楼的样子,洛神医却不肯为她们解惑,总是笑吟吟的一副看好戏的模样。
她们本以为这明月楼会像建康城外秦淮河上的那些画舫一般是风月之地,而且她想象之中的明月楼最美不过亭台轩榭,小桥流水,雕栏玉砌,曲径通幽......
但当他们站在明月楼前,抬头仰望这傲立群雄的楼宇之时郑微才知道自己错的有多离谱,这明月楼就是一座楼而已,一座足足有五层高的楼宇。
洛神医看着她们目瞪口呆的样子笑吟吟得道:“明月楼之所以是明月楼,就是因为站在楼顶可以仰看日月星辰。”
廖文南叹息:“也可俯瞰平城民生百态。”
洛神医赞同的点头。
郑微有些等不及伸手对洛神医道:“先生走吧,要不该迟了!”
今日郑微与廖文南是扮作洛神医的侍从随他入明月楼。
只因明月楼楼的东家出了一条规矩,今日每人只能带两个随从。
出门前郑微与阿木为谁随洛神医赴明月楼争论许久。
郑微在家里憋了许久,自然是想去凑热闹的,但阿木担心她的安危,想让她留在家里,他与找明之随洛神医往明月楼去。
还是赵明之劝他,这丫头本不是安分的性子,若没人盯着又不知道要惹什么麻烦。
阿木瞅了瞅她还没好利索的一身伤只能同意了。
郑微与廖文南随在洛神医身侧进入明月楼,他们躲在暗处,若有什么意外也好随时帮忙!
今日入明月楼的都要手持花笺,无花笺者不能入内。
洛神医的这张花笺还是贺赖娘娘的病情有了起色,贺赖家送来这份花笺算是一份善意。
平城的那些勋贵士族郎君们大多都在三楼四楼,洛神医他们的位子被安排在二楼,这倒是正合了郑微的意,既远离了平城的那些勋贵,又能看清这所谓的大周郡主到底是何许人也。
竞拍便是在二楼中间的楼台进行。
郑微吃着果子,环顾四周,二楼并无遮挡,所有人都席地而坐,面前的几案上摆着果子吃食。
抬头望去,三楼四楼的布置同二楼并无区别,远远的望去能看到里面之人。
郑微好像还看到几个大魏的贵女凑在一起说话。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有白面无须的主持走到台上向四周之人作揖行礼。
“今日聚会只为一件事,想必在座的郎君们都曾听说过咱们战无不胜的三皇子兵败穆陵关,在大周都城时都败于一女子,那便是大周长公主之女,平城的郎君女郎们都对这位大周郡主很是好奇!”
主持讲到这里,郑微与廖文南坐在洛神医身后悄悄的对视一眼。
这位郡主讲的是谁已经很明白了。
只是今日拍卖之人,总不会是自己吧?
“先秦以来,虽不乏公主皇后至尊被拍卖,但多是亡国之人。拍卖盛国之郡主乃是创先河之举。今日大周尚与我大魏交战之时,若能把这郡主买回家去好生调教,这不仅仅是消遣之乐,还能扬我国威!实乃一举两得!”
主持讲的慷慨激昂,三楼四楼的郎君们摩拳擦掌,有等不及的冲下面喊道:“先带上来给我看看这所谓的大周郡主是何模样,若是个母夜叉我们却是不干的”
主持人笑道:“郎君说笑了,这郡主年仅十岁,还是个稚女,虽未长开却是个美人坯子!”
众人闻言起哄的道:“快带上来,带上来!”
不多时,就有四个奴隶壮汉抬着一个木囚笼上来,囚笼上罩着一块黑布,看不到里面的情形。
“快掀开让我们看看能打败我们三皇子的稚女长何模样?”
“是啊,若能买回去调教一番,是否与我家养的那头狼对战一番?”
“不是说大周的女郎都是养在深闺,娇娇弱弱吗,这位小郡主真能打败三皇子?三皇子从小可是精于骑射,一身武艺在众皇子里也是拔尖的,莫不是传言不实吧!”
“不实确是不实,不过咱们三皇子今年也确实倒霉的很,与大周之战竟无一胜绩!”
“或许是这小郡主长的太过魅惑,把咱们三皇子迷的毫无斗志?”
郑微与廖文南听得怒气翻涌,奈何身在敌营,只能按耐。
但听到后面郑微已经不气了,这哪里是诋毁她呀,这明明是在咒拓跋宇色令智昏,金玉其外败絮其中!
郑微又悄咪咪的探身从洛神医前面的几案上抓了把干果,嘎巴嘎嘣的啃了起来,还分给廖文南一点。
洛神医在前面忍不住抽了抽嘴,刚才这丫头身上的火气险些把他点着了,忽得又转怒为喜,还有心情来抢他的吃食。
他们心思各异时,木笼上的黑布已经在众人的哄闹声中掀了起来,郑微立马歪着身在朝那笼子里看去,笼子里确实躺着个女童,她只能看到女童的侧颜,这样看去到真同她有五六分相像。
洛神医也仔细打量了笼中的女童几息,然后身子后坐,微微回头冲着郑微厉色道:“低头,再也不要抬起头来!”
郑微没见过洛神医如此疾声厉色的模样,下意识的听话的低了头。
廖文南也紧紧抓着她的手,手心里出了汗。
笼子里的孩子确实很像郑微,若被有心人发现,郑微怕今日走不出这明月楼了。
“怎么昏睡过去了,这有什么意思?”
“是啊,把她弄醒!”
楼上的郎君们不满的喊道,“这贺拔氏行事越来越不地道了,这昏睡了谁知道醒来是不是个痴傻儿呢?”
“是啊,即便是个公主,买回去无趣又有何用!”
主持连忙尴尬的安抚众人,“只因这郡主脾性暴烈,为防她轻生自尽才出此下策,以我贺拔氏的声誉保证,这位郡主绝无其他隐疾!”
如此一番折腾之后,才开始正式竞价,十金起一直到拍到百金仍未停,很快吵到了九百九十金。
郑微低低道:“好值钱!”
语气里还带了一分艳羡,廖文南对她此时还有心情调侃自己很是无奈。
就在木笼里的郡主马上被四楼的一位郎君以九百九十金拍得之时,忽得二楼外传来一声高喝之声:“一千金!”
郑微顿时没忍住朝门外望去,不过几息,走进来一位身着重铠之人,那一身的煞气让离他几仗远的郑微都忍不住泛起鸡皮疙瘩。
眯眼朝这人脸上看去,心下顿时一惊,连忙低头正襟危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