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俺当家的说,说把那孩子留下养大给俺们养老......”
农妇越说底气越不足,不由地低了头。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儿,你做什么一副心虚的模样!”
里正皱眉看着她,摆手道:“你家没有住什么其他人吧?”
“没有,没有,俺家当家的出去做工了,家里就是俺跟那个孩子,哪里敢让其他人来家住。”
农妇连连摆手,旁边的魏兵就道:“那就把那孩子叫出来看看吧!”
里正忙道:“可不是,这事儿你早该告诉我,要不然怎么去上户籍!”
“哎,哎!”
农妇忙跑到家里,里正和魏兵也跟了进来。
她不敢回头,忙着往那间屋里跑,她希冀着那几人已经藏起来了,又想着怎么能应付住后面的里正和士兵。
她刚推开门,门口正站着那个白白净净的孩子,那孩子看她一眼,眼底带着掩盖不住的心慌,却仍旧坚定地牵住了她的手。
“走吧!”童儿扯了扯嘴勉强露出个笑容,然后率先往外走去。
农妇忙跟上,她拉着童儿来到屋外,里正和魏兵也已经到了门口,正朝里面张望。
她不动声色的挪了挪身子,把躲在他身后的童儿往外拉,童儿露出脸来看了里正和魏兵一眼。
里正和魏兵一看大惊失色,“哎呦,这...这....”
里正匀了一口气,才不可置信得道:“你们两口子胆子也太大了,鲜卑人的孩子也敢留在家里,这孩子是哪家的,可问清楚了?”
“呃...这....”农妇为难的看着童儿,童儿躲回农妇身后不出来。
“里正你看这孩子吓到了,啥也不说!”
这事儿一个小兵不敢做主,他也顾不上搜查屋里跑去跟上头汇报了。
农妇和童儿在屋里等了一下午,直到魏兵都撤了也没人再来。
天黑的时候,郑微他们又从炕洞里钻了出来。
刚擦拭了玩,抱着碗喝了口汤,就听到院里传来扑通一声。
郑微条件反射似的放下碗,拿出短刺往外跑,心里发狠,若真有不怕死的,她今晚就把他留在这里。
结果刚跑到外面就被眼前的人吓了一跳,“萧兄,怎么是你?”
言罢,郑微突然反应过来,“今儿魏兵那么大阵仗,不会是抓你呢吧!”
萧禹城突然微微苦笑,“我出城时不小心被盯上了,我就绕着西郊跑了一大圈,又钻进山里跑了一圈,才甩掉他们,没想到他们还是来这里搜了。”
“没有大搜,要不然我们也躲不过去。”郑微拉着萧禹城进屋,把碗塞到他手里,“快进些吃食吧!”
“你怎么跑到这儿来的?你这些日子都躲在哪儿了?”
郑微趁他吃东西的空档忙追问。
“听说,你想见拓跋宇?”
萧禹城突然抬头看着她。
郑微不知为何被他看的有些心虚,垂下眼点头,“眼下只有拓跋宇有可能帮忙救洛衍了。”
“你打算如何跟他谈?”
萧禹城又问。
“还能如何谈,不过是利益交换,看他想要什么?”郑微回道。
“你可想过若他想要的东西,你给不了呢?”
萧禹城的话突然严厉起来。
郑微有些奇怪,不由苦笑:“他想要什么?我如今又有什么可图的?大意之下被人掳走,还得害的你们千里迢迢的跑来救我。拓跋宇若是想利用我的身份要挟大周,他应该是痴心妄想了,我不过是个外甥,即便舅父在疼我,也不会拿大周来交换。”
郑微见萧禹城仍有些欲言又止,就笑道:“若拓跋宇想与我一谈,那就是我与他有用,自然有的谈,到时候谈了再说!他还能再卖我一次不成!”
说完她反应过来问:“你如何知道我要见拓跋宇的,师父告诉你的?如今师父在哪里,怎么不回来?”
“我没见到赵师父,是拓跋宇让我来带你去见他的?”
萧禹成吃完饭,放下汤碗站起身。
“去哪儿?”
萧禹成带着郑微趁夜潜行来到平城外不远处的一处庄子,他们等了约莫半个时辰。
拓跋宇带着莫气晃晃悠悠的来了,笑吟吟的打量着她一圈,才开口道:“丫头找我做什么?”
“救洛衍!”
郑微倒也不拐弯抹角,直接开门见山。
拓跋宇眼里的欣赏一闪而过,转而似笑非笑的道:“他非我的人,我为何要救他?而且如今我都自身难保,哪有心力救他!”
郑微闻言挑眉看他,眼里的意味不言而喻。
嘴里嚷嚷着自身难保还能大摇大摆或者‘偷偷摸摸’的离开拘禁的皇子府,又跑到城外来与她见面。
最让她吃惊的是拓跋宇的庄子竟然离自己如今住的农户那般近,她心里的猜测又进一步得到了证实。
而且那对农户夫妇八成也是他的人。
如此郑微又想到今日下午那农妇的应对,一般人怕是做不到。
郑微没有心情与他讨价还价,直接挑明了:“怎么样才肯帮忙?要知道一个小小的伤寒就能夺人性命,与一位神医交好是件稳赚不赔的买卖!”
“似乎很有理,但这却不足以让我再次得罪父皇。而且这与你有何关系,既然你已经逃了为何不离开大魏,去与你的大周使团汇合。”
拓跋宇似乎并未心动,反问道。
“自然是因为他帮过我们很多,还救了我跟阿木叔的命,我自然不能撒手不管!”
郑微脱口而出,拓跋宇却并未相信,“你也说了那是买卖,自然是银货两讫,想来洛神医的诊金也不会低了,我可不相信仅凭此你们便能为他置生死于不顾。”
说着,拓跋宇突然凑过来低声道:“除非你们有不为人知的关系!”
萧禹城坐在旁边看着他们说话一直未插嘴,直到听见拓跋宇这话眼神突然一眼,也转头看着郑微。
郑微被他们二人看的心里一跳,她心里想起南山后面的那些孩子,想起了洛衍的身世。还有童儿的身世必然也不简单......
但是这些都不是能说出口的,她被逼的没法,一把推开眼前的拓跋宇,不耐烦得道:“别说的那般难听,在平城这些日子我一直是以洛衍的徒弟自居的,虽然没有正式拜师,但他确实也教了我不少东西,于我有恩。我们汉人讲一日为师终身为父,师父出事儿做徒弟的自然不能置之不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