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来送药的。”陌婉解释道:“哥哥听说你中了毒,特地让她来送药的。”
那语气好像在说:看看,哥哥多好,你总是欺负他,他却知道你中毒后还不计前嫌地给你送药,你怎么这么不懂事?
陌衡气的整个人简直要裂开,嘴都歪了,“听说?送药?明明就是他们把那蛇弄进我屋里的!我——”
“什么?”陌婉一愣。
空气忽然安静,针掉地上的声音都没有。
一旁的白千影挑了挑眉,心想这孩子还真是沉不住气。
意识到自己嘴快,陌衡心虚地瞟了眼陌婉,终于后知后觉地彻底闭了嘴。
陌婉轻轻皱眉,语气微凉:“陌衡,给我说清楚,你怎么知道蛇是哥哥放的。”
她心里是不信哥哥会做出这种事的,但见陌衡这幅受了天大委屈的模样,她觉得这事不简单……
鉴于陌婉的火爆脾气,陌衡觉得还是现在坦白比较好,不得已,他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讲了一遍。
“真的,我就是想吓吓他而已……”陌衡咽了口唾沫。
“陌衡!”
陌婉简直要被他气死,她腾地一下站起了身,指着陌衡失望道:“你简直是疯了……”
说完,她拂袖离去,不给陌衡狡辩的机会。
“婉儿,婉儿!”陌衡慌了,他挣扎着要起身去追,却扯动了脸上的伤口,顿时一阵龇牙咧嘴,老老实实地躺了回去,又觉得恼火,冲着门外无能怒吼:“陌婉!我才是你亲哥哥!嘶——”
白千影见事不妙,也不忍心再去奚落可怜的陌衡,耸耸肩跟着陌婉出了院子。
心里却对陌家三兄妹的相处模式迷惑得很,为什么陌衡那么不待见自己的哥哥?而陌阡羽则连同一心护着他的陌婉都爱搭不理。
好奇怪哦……
陌婉本想着去看看陌阡羽的情况,往花园方向走了几步却又忽然停下,她迟疑片刻,转身问白千影:“我哥哥,他怎么样?”
对可爱的小姑娘白千影是没什么抵抗力的,即使这小姑娘刚刚发了脾气,她轻轻一笑,道:“他没事。”
陌婉松了口气:“那就好,”顿了顿,她又说:“劳烦你,代我向哥哥道个歉……”
陌衡做出这样的事,她暂时不知道该怎么面对陌阡羽。
“好。”
“还有,”陌婉瞧着白千影,试探着问:“那条蛇,是你放到陌衡屋里去的?”
白千影大方承认:“是我。”
反正做都做了,被发现了大不了就走呗,天下何处无美男,啊呸,天下何处无黄金!
“干得好!”
“什么?”白千影愣愣地看着陌婉。
陌婉咬牙道:“就该让他长长记性。”
好吧,白千影悟了。
原来这陌二小姐在对待陌阡羽的事上是没有底线的……
不过毒蛇一事陌阡羽大概不怎么在意,因为白千影跟他提起陌婉向他道歉时,他的脸上没什么表情,只“嗯”了一声表示知晓。
倒是小石头经过这件事,对白千影的态度好了很多,态度一好,话也就变多了,有事没事就扯着白千影聊自家少爷这些年来过得何等艰辛。
什么幼时丧亲,由叔父陌崇抚养,却受老爷夫人冷待,尤其陌衡陌婉降生后,陌阡羽更是缺吃少穿,活的仿佛一个小乞丐。
每每忆起那段不堪回首的过往,小石头都是一番捶胸顿足。
但对于石头的描述,白千影只信了七八分。
陌家怎么说也是个大户人家,总不至于把一个孩子虐待成那个样子,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陌阡羽小时候确实过得不好,所以才对陌家人那般冷淡疏离。
一个世家公子,活成这样也着实可怜,也难为他还是长成了个俊逸的翩翩公子,不至于人格扭曲……
白千影最近几天都很少见到陌阡羽,听小石头说似乎是在忙着整顿国都里的店铺,每天早出晚归的。
她整天一个人待在这小院子里闲得发慌,幸而还有陌婉时常来陪她解闷。
因为毒蛇的事,陌婉对陌阡羽心中有愧,时不时就会来给他送些东西。
但她几乎见不到陌阡羽,那些礼物都由白千影代劳转交,而陌阡羽见了也只是挥挥手:“送回去吧,我不需要。”
陌婉抿唇看着被退回来的礼物,半晌后对白千影轻轻一笑:“这些,你拿去吧。”
“嗯?”白千影一怔,随即摆手:“不不不,我要这干嘛,无功不受禄。”
“就当是给你的辛苦费……”
啊,原来是想让自己在陌阡羽面前为她说说好话呀,这倒是可以一试。
“得嘞,包在我身上!”
当天傍晚陌阡羽回来后,白千影在书房堵住了他。
她笑盈盈地说:“公子,我看你的毛笔掉毛掉的厉害,都秃了,该换一支了。”
陌阡羽看了看手中不久前才花重金买到的毛笔,一阵沉默。
“呐,这是二小姐送你的,我看着质量挺不错,肯定不会掉毛。”说着,她把手里的毛笔递到他面前。
“……好。”
“唉嘿嘿,多好看。”
陌阡羽看了一眼她那喜滋滋的笑容,默默地将那根被遗弃的笔挂了回去。
陌婉第二天照例来找白千影唠嗑时得知这事,惊喜的同时又有些失落。
哥哥不愿收自己送的东西,却愿意听外人的话,可见,他是有多厌恶这个家。
白千影看了看陌婉娇俏可爱的小脸,这孩子什么心事都摆在了面上,此刻正垂着眸子,微抿着唇一言不语,明明方才还像是得了几万两黄金一样高兴呢。
她忍不住抬手揉了揉陌婉的头,宽慰的笑着:“慢慢来嘛,我们婉婉这么可爱,谁会不喜欢?”
陌婉怔怔地看着白千影,就那么任她摸自己的头,一时间竟忘了刻在骨子里的尊卑之别。
她反应过来时白千影已经心满意足地收了手,正笑眯眯地看着自己。
奇怪,自己竟然不反感她的亲近,而且,她笑起来好温柔啊,眼里映着细碎的暖光,让人移不开眼,“婉婉?”
“嗯。”白千影点点头,看着小丫头呆呆的样子,忍不住又伸出了罪恶的爪子:“我好喜欢你呀,可以这么叫你吗?”
“唔……”陌婉听见自己鬼使神差地回了一句:“好。”
陌府的下人们发现近日来二小姐和羽公子的贴身护卫走得很近,这事很快传到了陌夫人那里。
“护卫?女子?”
陌夫人正在桌边写信,听了刘妈妈的话后不禁心中疑惑。
陌阡羽确实不会武功,但这么多年来身边也只带着个石头,怎么忽然雇了个护卫?还是个女子……
“是,”刘妈妈在一旁颔首道:“说是回府那日带回来的,和羽公子差不多的年纪。”
陌夫人蹙眉:“莫非是……”
难不成,他把心仪的女子带回了陌府?
刘妈妈猜出了夫人所想,她摇摇头:“依奴婢看,不像。”顿了顿,又道:“倒是二小姐,近日来与她颇为亲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