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玉在标志暗号的地点，等了四五天，还是没有等来殷凤古。

最近的桦城发生了很多事情。

宋刺使亲自前来桦城监察桦城县令，孩童走失案被翻了出来，这里的楚馆秦楼已然关闭，想不到还跟孩童走失牵扯了关系，桦城县令因玩忽职守，已被卸职，过不了几天桦桦又要上任新的父母官。

“只是，殷凤古啊你在哪里。怎么还没有来。”

这几天连夜暴雨，落玉抬头望着天空。宋刺使检查牢狱的时候并未发现尸体，审判县令之时，县令也招供了没有刺杀成功，让人牢狱里的人跑掉了。

“既然你已经逃了出来，为何不来找我。”

想到这落玉忽然苦苦了笑了笑，“难不成是将铲奸除恶的重担，让我一个人承担么，你独自逍遥去了……”

——

黑暗中，殷凤古昏迷不醒，她仿佛做了一个梦，南宫陌跟她一起跳崖，一红一白的身影，将她搂在怀里煞是温暖，逼退她一身的寒凉。

殷凤古皱起了眉峰。

“不要！”南宫陌不要跟她一起跳！殷凤古猛然睁开双眼，头顶是古色古香的檀香木板，在红色火烛的映彻下，房屋内的物品都藏有一种暗红色。

一股异香飘进殷凤古的鼻息，房外的歌舞之声很是吵耳。

殷凤古坐起身看见身边彩绸暗结，蜡烛短绽，不像是寻常百姓或富家的房中布置。

梳妆台上胭脂落了满地，蜡烛燃尽了泪水。

殷凤古很快便看出来了，她身处烟花巷柳的地方。

这时，殷凤古听见门外有位娇俏的女子细声对谁说着话，“她醒了。”

紧接着古色古香的红门被人推开了。

走进来一名一步三摇的女子，不过三十出头，女子一凑过来，殷凤古便闻到浓浓的胭脂味。

女子步履摇晃，坐到殷凤古的身边，拿着扇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扇着，开口笑着说道，“你醒了啊。”

殷凤古分明听出这位娘子声调尖细，连笑都带着算计的味道。

殷凤古听见，默言，点了一下头。

娘子看着殷凤古，笑得眼睛都快要没有了，“模样生得好周整好。”

娘子笑着拿团扇遮了一下。

娘子又说道，“你呀，可是昏迷了三天三夜呢。还是我在河边将你打捞起来的，你可要好好感谢我才是。”

殷凤古听闻，赤脚走下床，娘子还挺纳闷她要干吗？

殷凤古双手折叠放在额前行三叩九拜之礼。

殷凤古俯身跪到地上，“多谢娘子的救命之恩，小女子无以为报！”

钗头凤娘子干她们这一行都是自身跪拜他人，哪里受过这等膜拜！

钗头凤赶忙扶住殷凤古的手臂，让她赶紧起来。

这还是第一次有人给她跪下，钗头凤看着这孩子还挺乖的，生的模样也好不错。

钗头凤看着殷凤古越看越喜欢，拉着殷凤古的玉手到榻边儿坐下。

钗头凤看着殷凤古问道，“你叫什么名儿？家住在哪的？”

殷凤古抿起嘴唇，低头想了一下，沉默了一会摇了两下头，“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钗头凤倒是吃了一惊，莫不是水灌到脑子里灌坏了？

钗头凤想到这，握团扇的手摸上殷凤古的手心，对她笑道，“我叫钗头凤，大家都喊我凤姐，是这家馆子主事的。既然你什么也记不得了，那就好好的在我这住下，我看你身上有不少的伤痕，想来也是家中爹娘待你不好，才会选择轻生的，既然忘了，那便忘了吧，重头开始倒也是个不错的事儿。”

殷凤古听见，万分感激的跪在钗头凤的身前，双手重叠拜了一下，“多谢娘子收留。”

钗头凤见殷凤古又给跪下了，被逗得笑了起来，扶着她起来好生的左右仔细瞧了瞧，笑道，“不过，娘子我这儿不收吃白饭的人。”

殷凤古说道，“娘子让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殷凤古讨钗头凤的欢喜，钗头凤连连的笑了好几声，朝门外喊了一声，“金雀，快进来。”

“来了。”一声娇俏女子的声音响起，如她的名字一般，千娇百媚。

很快一名绿衣女子手上抱着一把琵琶，像仙女一样飘飘的走了进来。

金雀抱着琵琶来到殷凤古的跟前，抬起眉眼瞧了殷凤古一眼，笑问道，“妹妹醒了。”

殷凤古抿唇一笑表示回答。

钗头凤握着殷凤古的手说道，“你便跟着金雀学习弹曲，相信在她的教导下，过不了几天你便可以登台了。”

钗头凤看着殷凤古的眉眼，“虽说你模样生的周整，定会讨得大批客人为你掏银子。可我又有一点私心，你便只卖艺不卖身吧。好不好？”

殷凤古也笑了起来，眉眼弯弯的，怪是乖巧，“我很开心。”

钗头凤也笑了，像疼着自己的亲女儿一般，就差摸摸殷凤古的头了，“晚上金雀要登台弹曲，届时你便跟在我的身边吧，也好适应适应。”

殷凤古一一应下了。

殷凤古想了一想，问钗头凤道，“凤姐，如今这是哪处地界？”

钗头凤的回答让殷凤古吃了一惊，说道，“这里是东城，也不知道你是从哪里漂下来的，竟然来到了东城。”

殷凤古听见东城二字，黑色的瞳孔很明显的缩了一下，好在周围灯光太暗，钗头凤并未察觉殷凤古的异常反应。

殷凤古努力的让自己放松下来，露出一个笑容，问道，“见凤姐一说到东城就一脸忧心忡忡的，莫非东城最近发生了什么不好的事情？”

钗头凤的脸色有些难看，说道，“黄泉多陌路。这些年，东城接连发生不祥的事情，早些年陆续有孩童失踪，官府查过都没有结果，在东城附近加派兵力这才好了一些。前一年城中的大善人、江家，一夜之间走水，阖府无一幸存，也不知怎么回事，江家那一夜是所有的人都睡得太沉了吗？街坊邻居都在救火了，江府竟无一人从江府逃生，江家也是庇护过我们东城这一方的，如今一下没有了，东城百姓的心里还空落落的。最近啊，我们东城的县令也好换人了。唉！”

说到此，钗头凤似乎还有些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