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云倾岫很快便压下心中的慌乱,表情淡然,反手将门关上。
容昭华挺拔的身影逼仄而来,周身笼罩着极具压迫性的气息。一张矜贵如刀削斧凿般的容颜含着隐忍的怒火。
他手中的帕子上,那妖艳鲜红的牡丹花绽放出极致的芳华,犹如跳动的火焰。
她若无其事地皱眉道:“摄政王为何夜闯闺阁还拿着我的手帕?若是实在喜欢这帕子,便是给你也无妨的。只是这毕竟大晚上的,万一教人看了去……”
没等她说完,手腕上传来一股巨大的力道,似有着千钧之重让她不可挣脱。她沉下面色,语气之间带着无形的锋芒:“放手!”
“回答本王!是不是你?”容昭华幽曳的眸子闪着凌人的光。
云倾岫面不改色:“是什么?摄政王今日来难道不是了解先前藜城县的事情吗?”
容昭华冷笑:“这一模一样牡丹花,你当真敢说你不知?”
云倾岫依旧神情平淡:“我不知。”
“你不知,嗯?”容昭华冷笑一声,紧接着“唰!”他的衣衫就那么滑下。
月光之下,那结实的胸膛一览无遗。
深深的线条勾勒出块块腹肌,宽肩窄腰,古铜色肌肤配上那俊挺的身材,让人几欲沦陷其中。尤其是右侧胸口处刺上的那朵红牡丹,更是增添了几分性感邪魅。
“啊!”云倾岫惊呼,脸上一阵发烫,随后是一阵咬牙切齿,“你个登徒子,赶紧把衣裳给我穿好!”
容昭华笑得格外迷惑人心:“你最好诚实一点。说,究竟是不是你?”
两人现在离得极近,连温热的呼气都感受得清清楚楚,加之手上传来那暖人的温度,让她浑身有些不自在。
月色朦胧,脸上的酡红为她更添几分妩媚。容昭华只感觉身上一阵燥热,剑眉微蹙。
手上的温度变得愈发灼人,云倾岫不知何故身子竟有些软,呼吸也变得越来越急促,甚至头脑有一瞬间空白。
这种感觉……她这是……
“阿岫,你算计的一直是你的至亲啊!”
“你真以为我爱你么?蠢货!朕就是想利用你,除掉心腹大患,保朕皇位无忧罢了!”
“朕先前对你好,不过就是做做样子罢了,你还真信了?”
那存封于心底的声音再次冲破桎梏在脑海中疯狂肆虐。她原本醉如一汪秋水的双眸一瞬间温度急剧降至冰点,凌厉的杀意夹杂着疯狂的恨意顷刻间占据主导。
她用尽全身的力气猛地推开他,眸中充斥着点点猩红:“滚!我说了不是我!那帕子是十里绣春坊坊主送给我的!上面的牡丹花也是她绣的,你不要问我!”
她低垂着眸子,眼中似蕴含着委屈和些许狼狈。心中的声音久久回响于耳际,折磨她的着身心。
云倾岫啊,你被容景熙伤的还不够深吗?重活一世,你还要栽在容家男人的手里吗!
情感永远是最致命的啊,这像罂粟一样的情感你敢尝吗!难道你还想再体验一次家破人亡的心碎与绝望吗!
她抱着脑袋缓缓蹲下,柳眉紧紧拧住,表情甚是痛苦。不要说了,不要再说了,我不会动情的,永远不会的……
容昭华看着一向强势傲气的她如今脆弱不堪,心中一抽一抽地疼着,他很想去抱一抱她,告诉她,她还有他。但他的骄傲告诉他,不许。
良久。夜已深沉。夜幕比往日更加漆黑,厚厚的浓云遮住星光月色,留给大地一片寂寥的黑暗。
云倾岫心中已归于平静。起身抬眸,只见容昭华不知何时已经将衣衫穿好。他看着她眸中蒙着的一层拒人千里之外的冰霜,不自觉攥紧了拳。
到底是为何,让她迟迟不肯面对自己的真心,总是将自我与外界加上一层厚厚的屏障?他只知道这样的她,是他最不愿看到的。
她的口吻带着明显的疏离:“抱歉,刚刚的失态请不要介意,下次不会了。”
“无妨,你说吧。”容昭华眸色微黯。
“藜城县百姓被下毒确实是早已预谋好的,对方还派了人看过程进行的顺利与否。那人在我采药的时候被我发现,从他身上掉落了这个。虽说这个令牌是拓版,但其上的纹路很是清晰,你可以看看。”她将那令牌给他。
容昭华端详了片刻道:“这令牌与我记忆中的一个东西很像,但却又有些不大一样。我目前无法确认,不过给我些时间应当可以查清。”
云倾岫对容昭华改口称自己为‘我’倒是意外地挑挑眉,却是没多说什么。
她继续道:“还有便是,那死在朝堂上的藜城县百姓是死于蛊虫……”
“当真?”容昭华急切地问。若真是这样,联系着那令牌,他心中有一个可怕的猜想!而一旦猜想成真,则天圣王朝危矣!
云倾岫有些不悦:“你质疑我的医术?”随即又明白过来忙问,“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容昭华轻笑,棱角分明的容颜流转着放荡不拘:“确实。但……我先不告诉你。想知道,便到摄政王府的藏书阁找我,我自会引导你去寻找线索。”
云倾岫不善的双眸盯着他半晌终究道了一声:“好。”
容昭华嘴角隐约闪现一抹微笑,一闪身消失在茫茫无际的黑夜中。“墨柒,汝南伯府最近似乎太清闲了,给顾长卿找些事情做,别让他成天往侯府跑!”“是!”
待他走后,惊鸿惊影一把推开门。惊鸿关心道:“小姐,那摄政王没欺负您吧?他身边那两个狗奴才一直缠着我和惊影,害得我们根本无法阻止摄政王进小姐屋里。”
“我没事,你们出去吧。”云倾岫冰眸微闪。“是。”惊鸿惊影退下了。
云倾岫长叹一口气。刚刚容昭华抓住她的时候,她深深感觉到那种无力反抗的危机感。当时只要他想她死,她根本没机会活。这种不如人的感觉,真是难受得要命。看来她还是不够强大。
关上窗户的那一刹,屋中归于无尽的黑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