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倾岫暗暗咋舌,没想到这冰琴竟这般忠诚,死到临头还是护着主子顺便再损她一次。
而众人一时间只顾着感叹冰琴的忠诚与云倾岫的恶毒,竟完全不想冰琴暗中勾结太尉府要将云倾岫陷于死地的事情了。
云轻舞用袖口拭泪,晶亮的眸子里氤氲着水雾“你这死丫头,就算姐姐欺负我,也是该的,谁让我是个不受待见的庶女!可你却想害姐姐,你让我怎么保你”
冰琴笑着摇头,满脸泪痕惹人心疼“娘娘,奴婢不在意自己的死活,奴婢做错了事愿凭大小姐处置!”
“姐姐”云轻舞双目饱含着泪珠,那委屈的眼神小心翼翼地盯着云倾岫。
不少人都同情云轻舞这楚楚可怜模样,劝道“云小姐,我认为你亦有不对的地方才会让这么个好丫鬟看不下去,你当原谅她,好好对你妹妹。”
“不错,这般护主的奴婢可是难得一见,更何况是同你妹妹一起长大的,网开一面都是大家最想看到的。”
“呵。”云倾岫冷笑一声,声音寒彻心扉。这一群助纣为虐的人,有何资格义正言辞地让她原谅!
林似月难以置信地看着发话之人。她没有错过倾岫眼底的嘲讽,那是被人指责到麻木才会出现的满不在乎。
她很想知道,那些人有什么立场,以什么身份来劝的。有些话倾岫不想说,但她不介意帮她说。
于是林似月推开将军夫人,走到云倾岫身旁,揭开系在云倾岫左肩的白纱,扬起螓首“适才说话的人,我请你看看,倾岫左肩上深可见骨的伤痕!那是狼一口咬在她的肩膀上造成的!”
林似月眼眶湿润了“之后她被狼群扑倒,狼爪撕烂她的皮肤,近十双狼眼凶狠地盯着她。九死一生的情况下她逃过一劫,想要惩治凶手,我就问你们她有什么错!”
她眸中猩红,声音微微嘶哑“现在凶手就站在你们眼前,她不过是上演了一出主仆情深,你们就同情心泛滥了?那怎么不去做圣人拯救天下苍生呢?”
看着众人低下的头,林似月继续道“如果是你们,险些被狼咬掉肩头,失去一只手臂,你们还能因为那两滴泪水面不改色地原谅吗?你们连倾岫现在的平静与理智都做不到!那你们又有什么资格让倾岫承受着痛苦却笑着原谅!”
众人面面相觑,哑口无言。面容浮现出一丝尴尬与羞愧。
云倾岫冷眸有一丝波动,却转瞬即逝,如一抹水纹湮没于深邃的大海里。她闭眸片刻睁眼,恢复一贯的清冷道“惊鸿,动手。”
“是!”惊鸿早就看冰琴和云轻舞不爽了,但云轻舞动不得,那只能拿她丫鬟出气了。
“啪!”向来在云倾岫面前嬉笑的惊鸿面色冷峻,掌心卯足力气甩在冰琴脸上,一次又一次,冰琴的脸瞬间肿胀得几乎不成人样。
云倾岫眸光掠过一丝释然。犹记得前世,冰琴让她跪着。“太子妃又如何,你照样得挨我这个奴婢的巴掌,还要像狗一样在我脚前趴着求饶。”
“咔嚓!”“啊”一声惨叫,在云倾岫的目光里,惊鸿用力拧断了冰琴的双臂。紧接着是全身各处骨骼的脆响和凄厉如鬼嚎的叫声。
犹记得前世,冰琴在寒冬腊月天将她推到冰池里,看着她痛苦挣扎。“滋味如何?不要叫救命了,太子殿下在我们小姐那里沉醉温柔乡呢,怎会过来救你”
“砰!”惊鸿将冰琴狠狠踹到地上,踩在她脸上,尖锐的石子扎进冰琴已经被打得血肉模糊的脸中,满地淋漓的鲜血触目惊心。
犹记得前世,冰琴掰着她的嘴给她喂馊饭。“吃啊!你吃啊!不吃饿死了,谁替我们小姐铺路,谁给太子殿下出谋划策啊!”
最后,惊鸿俯身,右手扼住她的脖颈,紧接着,又是一声脆响。云倾岫抬眸望天,眼睛有些干涩。
此时天际弥漫橘光已经变成殷红的血色,落日卷带着光辉逐渐隐退,如海浪退潮时那抹即将落幕的凄哀。
结束了。
正准备起身离去,容昭华却是忽而开口“践行宴至尾声,本王便添个喜事庆祝一下。墨轩,备笔墨。”
太尉心中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他并不觉得摄政王会和添喜这种事情沾上边,尤其是在看到云倾岫的肩伤之后。
在看到墨轩拿出来的东西后,太尉彻底不淡定了。那绣有腾龙的明黄色绢布上,盖着玉玺,只是没有字。
那是圣旨。
容昭华猎猎生风的墨袍舞动之下,遒劲端正的字体跃然于上。他的墨眸缀着灿烂星辉,似夜晚寂海里的点点微光。
书写罢,墨轩将其递给一头雾水的黎雅。“黎二小姐,您以后便是太子府的女主人,天圣王朝的太子妃。”
黎雅听后身子停颤抖,不知是惊讶还是激动。黎夫人看着呆愣的黎雅催促道“阿雅,你愣什么,快些接旨!”
黎舒与十皇子两情相悦,黎夫人就像让黎雅做十皇子妃狠狠打击黎舒。但到底现在柳贵妃被处斩,柳丞相府在朝中势力不比往日,若黎雅能嫁给太子,那可是黎家几世修来的福气!
黎雅压制住心中的雀跃,去接圣旨。但手指堪堪碰到一角,就被云轻舞一把抢走。云轻舞双手颤抖得厉害,脸色惨白如纸,看着封黎雅为太子妃的诏书,喉口一阵腥甜。
她死死盯住容昭华“摄政王殿下,您这是什么意思!”
容昭华俊美的面容流转着威震天下的气势,墨发束起的金冠似皇冠般耀眼夺目。“字面意思。不过赐个婚,本王还是有这个资格的。”
说罢,他大步走至云倾岫身旁,面不改色二话不说便将人抱起,运着轻功瞬间离开了太尉府。
云萧然险些失态,眉心青筋暴起,双手紧握成拳。他凌厉地扫着众人道:“谁敢将今日之事说出去,休怪本侯纠缠到底!”
随后,隐忍着怒火直奔摄政王府。徒留云轻舞看着那一纸诏书,身形不稳几欲晕倒,却无人去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