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进来。”

铁门被打开，新的巧克力和咖啡杯送过来的同时，一位新的警员也加入了这场审问。

如果黑川羽见是普通的犯人，那么待遇不可能是这么好的，但考虑到他手中的执证的确是正规的，并且是五课的人，身体状况也不太好，所以一课决定在莱奥和上方交涉结果出来之前，尽量让黑川羽见不出现意外。

铛……

装着咖啡和巧克力的盘子被不轻不重地磕在桌子上，新进来的警员三号手里还拿着一叠文件。

“这是月野恋的供词，她对违反规定招收编制外人员的事供认不讳。”

警员三号的声音不大，但是在审问室内正好每个人都能听得见。

和黑川羽见说的一样，如果嫌疑人申请找律师为自己辩护的话，那么在律师来之前，他们和黑川羽见的对话不能够当做呈堂证供，这一点他们很清楚。

但是施压是必要的，在压力下人会丧失一部分的思考能力，反应也会变慢，只不过要把握好压力的度。

律师来了之后也肯定是针对越过规定招收新人一事和己方争论，而不是先考虑到黑川羽见的心理问题，只要氛围掌控的好，哪怕让他叫律师也无妨，反正莱奥身为其他课的人员，是不能够在审问期间进入审问室的。

不过他们漏算了一点，那就是黑川羽见的心里抗压能力。

《肖申克的救赎》里面有这么一段话：“第一夜最难熬，这毫无疑问，他们一丝不挂的走进来，像刚出生时那样，药粉刺的皮肤生疼，眼睛半瞎，当他们把你关进牢房，锁上铁栅栏，这时你才知道，这不是闹着玩的。”

异界当然没有《肖申克的救赎》这本书，但是这个道理都明白。

即使给了他优待，但是面对着冰冷且隔音的墙壁，铁质的桌椅和手铐，面前的人员拿出气势审问你的罪过，给你盖棺定论，这时候你才能意识到自己将要面对什么。

这不是靠着平日里在管理局周围转悠，或者是看看新闻采访就能体会到的感受。

往往情节严重的罪犯在做上椅子的那一瞬间就会嚎啕大哭。

他们本以为黑川羽见也会这样，因为他的档案显示在过去的十七年里，黑川羽见是个没有不良记录的人，这也说明他没有进过管理局，更加没有经历过审问，平日里遇到的都是和蔼可亲的人。

泡在温柔乡里长大的孩子面对铁一般的秩序时，会被压垮到地底之下。

可黑川羽见只是在一开始有些紧张的样子，在一杯半咖啡下肚之后，这种紧张的情绪就变得无影无踪了，而咖啡和甜点都是他们管理局内的人准备的，里面不可能有镇定剂之类的玩意。

一课的人漏算了一点。

即使黑川羽见没有莱奥先生的安慰，没有看过那些警匪片，他也不可能在这歇斯底里。

相比于和尸体、死老鼠作伴的那个地牢，这里的威胁显得没有那么可怕，在面对过死亡一次之后，如果不是同等恐怖的东西，不太能让他产生畏惧的心理。

关键是，他相信莱奥先生和月野恋小姐。

囚徒困境是建立在多名罪犯互不信任基础上开展的理论，它之所以无懈可击，是因为没有人能够完全信任对方。

不过这一点上出现了漏洞，那就是他们要面临的惩罚并不是长达数十年的拘禁或是死刑，月野恋在车上的时候说了，“弹劾的话，不要让我们写检讨”，也就是说明惩罚应当是和“写检讨”不相上下的。

这种惩罚没理由会让月野恋做拖后腿的事情，毕竟她才是正统的管理局狩魔人，而不是和自己一样是初来乍到的新手。

“咕噜咕噜……“

黑川羽见全当没有听到警员三号的话，吹了吹热咖啡之后就送到嘴边。

但是有一点他也想不明白，既然惩罚这么轻，那么一课的人为什么要大费周折想让他承认错误？难道真的只是为了维护他们所说的“秩序”和“平衡”吗？

“他呢？招供了吗？”

警员三号放下文件，用眼神指了指黑川羽见。

“一个字都不肯说呢。”警员一号略有些嘲讽的说。

“也行，犟骨头。”警员三号看了看他，“你就这么一直嘴硬下去，嗷，到时候进去前也别后悔。”

“我知道。”黑川羽见说道，“你们做的咖啡挺好喝的，就是巧克力有点软了。”

“真是不怕死，呵。”

警员三号戏谑地笑着摇了摇头，折返推门走了出去。

“你就继续嘴硬，昂。”警员一号一边翻阅着手里的文件一边说。

“那是月野恋小姐的供词吗？”

“怎么？以为她会绝对站在你这一边？”

“不，我只是觉得好奇，明明你们是用电脑来记录的，为什么会有纸质文件。”

“你的供词记录到电脑里之后也要打印出来的。”警员二号接过话。

“我劝你还是早点说实话比较好，老实说啊，月野恋和莱奥都是五课的编制内人员，做了这种事受到的惩罚也不会太严重，但是你就不一样咯，这个违反规定的身份一旦给你拿掉的话，那么要承担的代价是你不太能负担的起的。”

“难道说，需要我把吃进去的东西都折现还给你们吗？”

“呵，不用，你就吃吧，到时候可能就吃不到了。”

“咚咚咚。”

敲门声再次响起。

“进来。”

黑川羽见侧过头去，沉重的门被推开一条小缝，推开门的手上戴着一只价格不菲的扳指，黑色带有纽扣的袖口露了一小节出来，应该不是管理局内的人，服装不同。

“你好，我是负责过来做辩护的律师。”

声音听起来有些年轻，甚至是年轻的有些过了头，不是黑川羽见对那人抱有什么偏见，但是在他的印象里，莱奥先生要给他找律师的话，难道不应该找一个更加成熟一点的吗？

最关键的是，那声音听起来是个女性，当然也不是黑川羽见对女性律师抱有偏见，只是对方的年轻还摆在这里，就算是妃英理成为著名律师也是在她三十岁左右的时候。

做律政这一行的，年龄往往很能说明问题，年纪大的人不一定都厉害，但是厉害的往往年龄都不会低，起码也不会低过25岁。

这声音，怎么听都是个初中生。

而当那个幽灵少女穿着一身职业西装进来的时候，黑川羽见的疑惑可以说是达到了最“？？？”的程度。

她推了推鼻梁上的黑框眼镜，又一撩束起来的马尾，以一米五的眼神俯视众人，

“我叫灵幻圆，请多多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