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优秀员工?”
“还不要工资?”
看完了这三行小字,杨柯若有所思。似乎是他只要能在酒店楼上呆够三十分钟,并去219房间看看,就能有一个免费的苦力来为酒店干活?
还有这种好事?
那么这优秀员工究竟是有多优秀呢?能不能是一位肤白貌美的优雅女士?这样杨柯就可以让她在前台值班,这对于酒店的形象也是一种提升。
最好,这位优秀员工的饭量不要太大,也能接受粗茶淡饭,这样就可以节省一下店里面的伙食开销。
稍微思考了一下,他开始对这位“优秀员工”好奇起来。
不过这个所谓的小游戏,绝对不会是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
首先,杀妻怪张晓东所住的房间,是二楼的207房间,如果杨柯要前往219房间,必然会路过207房间的门口。
作为一个很缺乏安全感的人,他很担心张晓东会不会隐匿在某个角落里面搞偷袭?
毕竟张晓东连朝夕相处的妻子都敢杀害,还有什么事情是他做不出来的?
其次,219房间内很可能蕴藏着某种不可告人的凶险,从酒店所发生的一系列变化来看,杨柯估计219房间不会与阳间沾边。
目光中的那三行小字早已经变成了一个从三十分钟开始减少的时间计时。
防火门被他关得很严实,门上的锁阀也被他扣了起来。在楼梯间所见到的那些诡异景象,让他在心里面打定了主意,如果没有绝对必要的情况,是坚决不肯往三楼走上半步。
鬼知道酒店的三楼到底有什么!
酒店的二楼虽然大致还是杨柯记忆中的模样,但他并没有掉以轻心,手里一直紧握着超大号扳手。
整个酒店二楼的设施是比较丰富的,除了提供给宾客的客房而外,还有洗衣房、餐厅、布草间等设施,因为没有客人的缘故,整个二楼的显得空荡而又冷清。
一股凉风从过道尽头的餐厅那边涌来,不断在过道中拂过,杨柯穿得有些单薄,感觉有些发冷。并且这股冷风中还夹着一股独特的香味,香透肺腑,令人沉醉。
但是,孤身一人处于这种狭长单调的场景中,往往更容易触及内心深处的不安。
整个过道都铺上了一层松软的地毯,杨柯走在上面,脚下发出了沙沙的声音,镶嵌在吊顶中的灯泡,可能是因为电压不稳,所发出的光亮并不充分,还时不时发出滋滋的声响。
那一扇扇紧闭的房门好像将这里完全封锁,一丝丝细微的动静都会在这里被无限放大。
客房的房门都是同种样式,只有门牌号为它们做出了区别。它们顺着过道的延申而不断重复,让人忍不住好奇门背后究竟有着什么,但是门上的猫眼中是黑漆漆的一片,不见有丝毫光泽。
过道两边零散放着几个花架,但架子上所摆放的绿植已经全部枯死,脚下柔软的地毯是这里唯一能够带来些许安慰的东西,但是杨柯清晰的看见,在地毯与过道墙壁接触的地方,已经长出了很严重的霉斑。
不知道是心理作用还是什么,孤身处于二楼的过道里面,他总感觉有些阴气森森。
就总好像,
有人在背后悄悄的盯着他。
但是猛的一转身,却又是什么也没见着。
在过道的无边寂静中,有那边一瞬间,杨柯还是能够听到来自三楼的细微声响,虽然浑浊的让人难以听清到底是什么动静,但却让人由心的慌张。
时间好像变得无比缓慢,
稍微低头,杨柯看着脚下属于自己的影子,正在思考自己接下来如何是好的时候,他忽地听到了一声房门被打开的咔嚓声音。
“唉,老板原来你在楼上啊,我就说我怎么往前台打电话没人接。”
张晓东有些歪斜的身子出现在207房间的门口,他脸上的表情中,一半对于杨柯出现在二楼的诧异,另一半则是深不见底的阴翳。
杨柯有些僵硬的抬头,
他不敢去看他脚下的影子,因为他根本无法得知那道多出来,且与自己的影子截然不同的影子,究竟是属于谁?
张晓东,明明就在207的门口啊!
不知不觉间,杨柯的手心里面已经满是冷汗,就连脚底板也是如此,冰凉的汗水浸湿了袜子。
诸多念头在脑海中一闪而过,杨柯虽然心底恐慌不安,好在脸上总算是稳住了神情,并没有把心底的情绪展露出来。
“啊,你找我?”他故作镇定的回答。
张晓东的模样基本还是和杨柯先前在前台时所见到的那样,但是他脸上的五官却怎么看都有些不太自然和协调,并且杨柯还看到他此刻是以垫着脚后跟的方式站在房间门口。
“对啊,因为你没接电话,我正想下楼找你来着。”张晓东的语气中有些气恼,他用手指挠了挠耳朵,继续说道:“这个房间的电视到底是怎么回事?我怎么整也打不开。”
听得这话,杨柯心底绷得更紧了。
这个杀妻怪,他果真就是想要害我!
我该怎么办?
张晓东话中的意思,无非就是想让杨柯去他的房间,但是他的真实目的绝不可能仅仅是修电视那么简单。
可是不进入房间的话……
杨柯后脖颈的皮肤冒起了鸡皮疙瘩,一股钻心的冷风幽幽刮过,就好像是有人在他的背后吹出了一口冷气。
电光火石间,他已经在心中做好了决定,平静且温和的开口:“没事,可能什么地方的设置出了问题,我帮你看看就好了。”
“那可真是麻烦你了。”
张晓东礼貌道谢,脸上也露出了一抹友善的笑容,只是这笑容出现在他有些不自然的脸上,诡异的厉害。
不安的内心已经提到嗓子眼,杨柯踩着松软的地毯,在脚下的沙沙声中,故作镇定地走到了张晓东身边。同时他也注意到,脚下那道不知来历的影子,也在跟谁着他移动。
也是凑得近了,杨柯发觉张晓东那一手乌黑且不平整的指甲,长得有些过分。
“杨老板,你怎么……呃……还带着一个扳手?”注意到杨柯手里面提着一个老长的大号扳手,张晓东不由地感觉有些疑惑。
而面对这个提问,杨柯的大脑高度活跃地运转起来,他强行不慌不忙地回答:
“众所周知,我是一名酒店老板,因为要维修房间内设施,所以我带着一个扳手是一件很正常的事情。”
“啊?是吗?”
“是的,我之所以会上楼,就是因为要去一个房间维修洗手台的下水道,谁料又刚好碰到你。”
“原来如此。”
张晓东脸上的表情让人无法看出他到底有没有相信这个说辞,杨柯也一直处于紧张惶恐的状态中。
前脚刚踏入房间,张晓东又抛出了一个新的问题,“你这个酒店,今晚上住了不少人吧?”
从他的这句话中,杨柯瞬间分析出了不少东西,但他表面上依旧是那副看起来淡然自若的样子,“其实也好,毕竟我这边的生意是真没法和过去相比。”
张晓东没有说话,不知道是在思考什么。
207房间内还是杨柯记忆中的样子,只是屋里面没有开灯,整个屋里面的光线非常昏暗,只有电视机的屏幕处于亮起的状态,上边显示着无法连接网络几个大字。
滴答,滴答。
杨柯听到了水珠滴落的声音,是从这个房间的窗户处传来的。窗户呈开启的状态,窗外黑压压的一片,什么也看不清,只有刺骨的寒风不断刮进来。
为了避免自己的行为,引起张晓东的过激反应,杨柯极其不情愿地把超大号扳手放到了一边,当然他也做好了随时将工具刀从裤兜里面掏出来的准备。
张晓东顺手关闭了房门,在杨柯身边不远处的地方站着,双眼中已经爬满了弯曲细密的血丝,他的嗓音也有些沙哑,就像嗓子里面卡着一团抽之不尽的头发。
“这个电视我打开之后它就这样显示,我自己弄了一下也弄不明白。”
“唔……等我看看啊。”
杨柯走到了电视机旁边,正想看看电视机到底是怎么回事的时候,他忽地注意到他的脚底下有些不同寻常,一股寒意从他的脚底心猛地窜到了头顶。
在他脚下那道额外多出来的影子,竟然从地上立了起来,而后影子渐渐清晰,变成了一个女人的模样,幽幽伫立在杨柯的侧边。
仅仅是用眼角的余光,杨柯并无法看清这个女人的样子,他是只是感觉这个女人有些奇怪,她的喉咙里不断发出嚯嚯的漏风声,双眼也好像有些空洞,脸上似乎还挂着什么东西,摇摇晃晃的。
“你怎么了?电视很难修吗?”
张晓东微微咧开嘴,阴恻恻的声音在杨柯的耳边响起。在他的声音中,杨柯仿佛见到了他残害妻子的一幕幕。
杨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同时也感觉到了一股浓烈的危险,全身的血液仿佛在这一刻停止流动。
麻烦大了啊!
虽然那行小字要求他在楼上存活三十分钟。
但是此刻时间才过去了不到十分钟,杨柯就已经感觉自己随时都可突发意外了。
收敛了心神,他已经做好了拔刀的准备,认真的回答道:“没什么,只是房间里面太暗了一点,能帮我开一下灯吗?我找不到电视遥控器在哪儿。”
啪,
在他话音落下,张晓东就打开了房间灯光的开关,突然的光亮反而让杨柯觉得刺眼。
稍微缓了一下,他眼角的余光,注意到了身边的恐怖景象。
近乎灰色的水气从张晓东的体表渗出,也完全浸湿了他的头发和衣服,更是让他的皮肤和衣服,如同患怪症的老树皮般扭曲褶皱,显得十分难看。
强忍着心中的惊骇,杨柯扭头环顾这房间里面的环境,看到了电视机遥控器就放在不远处的床头柜上。
同时在这个过程中,他也彻底看清了右侧女人的模样。
女人与杨柯靠的很近,杨柯甚至能够感受到从她身上不断散出的冰凉寒意,她穿着一条破烂且血迹斑斑的长裙,脸上的笑容痴傻而又阴森。
她的头部在某种外力的剧烈碰撞下扭曲变形,两个圆球状的东西从挂在她的脸上,只有少许神经组织与她空洞的眼眶相连,而在她喉咙的位置更是有着一个让人无法直视的惊心伤口。
杨柯觉得女人的样子有些熟悉,很快他就想起来是在什么地方见过她了。是张晓东先前在前台时拿出来的那张照片,她就是张晓东的妻子!
但是,她为什么也会出现酒店里面?
疑惑浮上心头,恐惧和求生欲也让杨柯无比冷静,他那本该怦怦狂跳的心脏也竭力保持着安稳,他一边疯狂思索自己接下来应该怎么办,一边走到了床头柜边,将遥控器拿了起来。
张晓东和他妻子虽然伫立在原地,他们就像是怨毒的载体,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冰冷和邪恶,令人疯狂的气息像是一双无形大手,将杨柯牢牢握住。
在这样的一个房间内,杨柯无路可逃。
滴答,滴答。
窗户上依然持续着水珠滴落的声音,但那滴落的根本不是水,而是深红的鲜血。
杨柯撇头仔细看了一下,这个血,是从三楼滴落下来的,落在了这个房间打开的窗户上,又顺着窗户玻璃划下了一串串血痕。
突然间,他心里面来了主意。
虽然他无法确定这个想法是否有用,但这是他眼下能想到的最好方式。毕竟假装没事人一样的拖延行为,是不可能拖过要求的三十分钟以及前往219房间。
那就……赌上一把!
一念及此,杨柯放下遥控器忽然轻笑一声,他抬头看向张晓东,对着他一字一句的缓缓说道:
“看来,我这位住在楼上的客人,今晚又不听话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