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来时便在地下,没有光,周遭都是黑漆漆的一片,幽魂到处飘荡,杨之诺本能的被吓了一跳,
过了一会儿,顺手逮住一只魂来问问,才得知自己已经成了鬼。
鬼?
是什么?
再后来莫名其妙被孤立,单独在黑暗中不着边际的游荡。
茕茕孑立,形影相吊。
行走在黑暗之下的鬼是看不清脚下的路的。她猜想着自己趟过了几条溪流,通过几道桥,彼岸漫天,魅影嘈杂,百鬼夜行。
在没有边际的时间长河里,不见天日,没有感知,没有一片记忆,也没有任何欲望。
只是无尽的等待,等待忘川、奈何、孟婆,还有未知的下一世。
不知过了多久,听闻幽罗殿那两位大人喜结连理,众鬼狂欢。
有什么可欢喜的?她冷漠的看着眼前的一切。
直到鬼节这天下午,胸口莫名多了一种奇异的感应,让她波澜无惊的性子猛地一顿。
她受到一种冥冥的指引,来到人间。
正是傍晚,太阳已经下山,只有路灯散发出温暖而昏黄的光。
路口有几丛蜡和香在燃烧着,空气中弥漫着纸钱的灰烬和气味。
大人带着小孩,跪在地,对着火光嘴里念叨着些什么,说完了,再拜三拜,神情恭敬且肃穆。
而在他们看不到的地方,飘着一只鬼,正看着他们。
她看不懂那只鬼眼里的情感。
“无聊。”
留下这一句,继续向前面飘去。
光影之下,不见她的影子。
也没有人能看见她,甚至有好几次身体被人和车子穿过。
她是没有实体的。
……
烈日当空,山坡,小伙子们被热的像几只焖熟了的虾。
“呼哈呼哈…”“咱歇会儿呗!”
宁景面瘫的把湿漉漉的头放在锄头,弓着腰站着。
再看顾谦像扶着老佛爷一样扶着孔千多,气儿都不喘一下。
“还是谦儿哥牛逼!”
虽然顾谦看着瘦弱,一股子书生气,但人家自律啊!
每天早晚坚持打卡晨跑,风雨无阻。
这毅力,用宁景的话来说就是“非人哉!”。蒋一辞把簸箕一放,就地坐下。
“诶诶诶!哥,你坐人家坟头了!”孔千多瞪大了眼睛急吼吼道。
闻言,四个人的视线都集中在蒋一辞的屁股。
烧到底的香蜡,旁边是一堆黑黢黢的纸钱的灰烬,已经被风吹的七零八落。
蒋一辞愣了一下,随后立马站起身,强做镇定,拍了拍屁股的灰。
“多,这哪是坟头啊?”
“那不是有蜡烛和香嘛!”
“插根香,插根蜡,那就是坟了?看把咱二哥吓得!”
蒋一辞现在已经被这山路十八弯的心路历程弄得说不出话了。
“这样不吉利。一辞,你跪下来,虔心道个歉,我们再走。”
“哟,咱谦儿哥啥时候还信鬼神了?”
“今天中元节,这些是别人祭奠死去的人的,不管怎样,以防万一,别冲撞了鬼神。”顾谦摇头,老父亲般语重心长道。
对于虚无缥缈的东西,还是宁可信其有。
“算了,走吧,都21世纪了,我不信这些。”
众所周知,蒋一辞平日里最大的缺点就是胆小。
听人讲个鬼故事,他都能吓得像小姑娘似的拉帮结派厕所。
最初那三个人嫌他丢人,不愿意去,他差点把自己憋死过去。
他这话一出,大家都好奇的去看他脸的神情。
奈何蒋一辞现在脸波澜不惊,一点看不出害怕的神色。
知道对方性子拗的很,顾谦也不去勉强。然而,某人内心正紧张兮兮的在心里默念:
阿弥陀佛,阿弥陀佛,叔叔婶婶爷爷奶奶小朋友大朋友,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您大人有大量,一定不要怪罪小的啊。
然而,无意中的举动还是招惹来了一个命里的劫。
……
树林阴翳,再烈的光也透不下来。
“滚开!”
女孩的清冷的声音里带着些克制不住的愠怒。“哈哈哈哈,你忘了?”
“你竟然都忘了!”
狂风乍作。
耳边是无数厉鬼从深渊里爬出来的凄厉的嘶吼。
“那些耻辱,怎么能忘?”
“让我来帮你!”
“我来帮帮你!”
“闭嘴!”
杨之诺高声喝道,站定身子,眯起眼睛细细搜索声音的来源。
与此同时,也不知道是不是怕了她,铺天漫地的鬼声慢慢小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