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诺——”

他听见自己的声音声嘶力竭的喊着她的名字。

杨之诺身那抹鲜艳的红色，逐渐消失在黑夜里的一团黑雾中，

最后一眼，他看见她眼含泪光的看着他，撕心裂肺的痛猛的钻进胸口，眼泪决了堤。

前一天——

“蒋一辞，我已经恢复记忆了，今天想回趟老家，看看家里人。”

蒋一辞心想，他若和她易地而处，也是该回家看看。

“嗯，我知道了。今天我满课，没法在你身边，你要好好护着自己。明天早，不管怎么样，我想亲眼见到你。”

“我答应你。”

有她这句话，蒋一辞稍稍安心了些。

——

留给她的时间已经所剩无几了，

能放过的人她已经说服自己放下了，

到如今，还只剩一个人了。

杨之诺循着记忆中的路飘着。

她身的怨气从内而外、源源不断的散发着，都能盖住她的这身红了。

清秀瘦弱的身躯破风而行，不畏前方的险。

此一去，便是万劫不复，永世不得超生。

不过，她不惧。

纵使粉身碎骨、下油锅，她也要将他们送去地底，得到他们的恶报。

痛恨汹涌澎湃，始终不能平息，这群人渣，她再留不得他们在世为恶！

刘奕刚把儿子送到门口，突然起了一阵阴风，她裹了裹身的披肩，“什么鬼天气！”

两只脚都进了家，刘奕转过身准备关门。

“奶奶，我回来了。”

她手一抖，手中的动作一顿。

一双精明的眼在门外扫了一圈儿，又在屋里面扫了一圈。

“您不想我吗？我是您亲孙女啊！”

后半句话声音提高了一个度，沉沉的声音，像是在质问她的灵魂。

“你是谁？我没有孙女。”心中惊慌不已，没有目标，双眼失去焦距，刘奕胡乱的在空气中找寻着声音的来源。

“我是杨之诺啊！是梁梦萍和你儿子的女儿！”

在窗帘的阴影处，一双带血的眼睛正看着刘奕。

冥冥之中似乎是感受到了她的视线，刘奕与杨之诺四目相对，

露出了杨之诺最熟悉的眼神。

那种狠毒阴险的眼神，在她活着的时候是凌迟。

不过到了如今，她已经不再害怕。

“奶奶何必如此看着我？”

“杨之诺，你这小贱人！死了都不安生！我告诉你，你要是敢害我、害你的血亲，你做鬼都别想好！”

“过了这么久了，奶奶的脾气还是这么大。”

“你给我滚出我家，我儿子已经和梁梦萍离婚了，你去找你那妈！”

“奶奶别害怕啊。”

“我让你滚，你听见没？”

“您的嘴巴既然说不了人话，那就永远都闭吧。”话音刚落，杨之诺瞳孔里的鲜红一闪。

“啊啊啊啊啊！”剧痛席卷整个口腔。

一股鲜血从刘奕嘴里喷涌出来，血液溅到了脖子和衣服。

雪白的地板砖瞬间凝了一团粘稠的血浆。

在红色的倒影里她看见自己一张扭曲的脸。

舌头！

她的舌头断掉了！

“奶奶想说什么？我听不见。”

“您怎么不说话啊？您聋了吗？”

又是一阵剧痛！

“呜呜呜呜呜……”

这次是她的耳朵。

两只耳朵齐齐被割掉，落在了地。

求求你，让我死！

她觉得自己的神经快要痛到衰弱了！

刘奕的眼睛里有因为太过疼痛而结出的泪花，

“扑通”一声，是她直直的跪在了地板。

而膝盖的疼痛却远不及她的嘴里和耳朵处传来的。

杨之诺冷冷的看着她所造成的、血腥的这一幕，“您是在瞪我吗？”

睁大着的一双眼睛被垂直的插入两根针。

针尖入眼，两条殷红的、细小的涓流在满是皱纹的脸流过。

一瞬间，条件反射闭了眼睛，

眼皮压到了针，又是痛！

刘奕痛的倒在了地，

不敢用手去碰，只得虚虚的抱着头，在地痛到痉挛。

“我记得奶奶从前最喜欢拿火钳钳住烧红了的炭火往我身捅。”边说着，她抬起了手，瞄准了目标，食指一动。

惊痛声应枪声而响。

眼睛看不见了，身体的疼痛便更加凸显出来。

她的手怎么了？

好痛！

啊啊啊啊啊！

这贱人！！！

“奶奶啊，您自问您有心吗？”

杨之诺也不管刘奕怎么痛，自顾自的说着。

“我原本是想，您是我亲奶奶，

无论怎么样爸妈不在的时候，是您当了我的监护人，

尽管是我做了您的仆人，

任您打，任您骂，任您贬低，

可是我还是想放过您，

原因您之前也跟我威胁过了，

您是我的血亲，是我的亲奶奶，

不管您对我做过什么，我都该谅解，

但是我又想，

怕您害了我爸，于是我索性让您跟我一起去了，以绝后患，

您说呢？”

漫长的安静之后，子弹射入心脏，地的人彻底不动了。

杨之诺擦了擦眼泪。

“一切都结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