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离开了，什么东西也没带。

两个长辈也才后知后觉的反应过来，但碍着面子，没说什么。

“爸妈当真是容不下我们？”最后陆厉只问了这一句，没有试探，也没有愧疚。

陆忧国甩了一下袖子，“哼！”，便拄着拐杖回房间了。

“那如果我说，离开了寺绅我活不了呢？”他又道。

林小曼还以为陆厉是在矫情，于是没有理他，她快步跟陆忧国，搀着对方。

“寺绅可是我的贵人啊。”

“我告诉你，你再怎么说，我也不会允许他回陆宅，除非我死！”陆忧国威严的声音一字不漏的从外面传进来。

大厅里现在只剩他一个人了，凌厉的眼神扫了一眼外面的几个佣人，他们也都纷纷跑了。

陆厉把门关，轻轻合眼，他将食指和中指并靠立在唇边，嘴里喃喃了几句。

就见整个陆宅弥漫着一股淡淡的墨黑色的雾霭，鬼力悬浮在院落里的每个角落，浸透着宅里每个人、每件物的记忆。

小店的楼，死神遥遥望着陆宅这边，半晌，轻吐出一句，“愚不可及。”

也不知是在说世人，还是在说世俗。

他看了一眼好端端放在床墙角那边的包袱，眼睫轻颤，“估计是用不着你们了。”

以后不用再想着偷偷拿了你们跑路，因为陆厉这只鬼很可靠。

他这样想着，背后却遭了人猛的一棍子。

疼！

闷哼一声，就倒在地。

——

陆宅这边，陆厉正在调息。

一天之内动了这么多次鬼力，这副身体有些受不住了。

忽然心头一悸，他睁开眼，见手腕间那根线泛起红光。

脸色一白，眼神变得有些可怖，“是谁胆敢动你？”

顾不得这具孱弱的躯体，他在戴线的那只手的手心中凝了一缕烟，循着鬼烟飘散的方向而去。

——

小镇外面，一堆稻草后面，死神还昏着，躺在落了几根秸秆的水泥地，在他身旁站着两个人。

“人给你带来了。”唐谌道。

那人慢慢从身的那件褐色长衫里掏出几张钞票，缓缓递给唐谌，他的声音有些老，像是大烟抽多了，“天知地知。”

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唐谌接过报酬，自然开心，作了个揖，便走了。

“谁？”那人警觉道。

陆厉从墙角后面从容走出来，没有半点偷听别人讲话的不好意思。

他眼睛紧紧盯着地的人。

那人走向前，打断了他的视线，咳了一下，“少爷这么快就找来了，倒是鄙人低估了您。”

“少废话，放人！”

“这人自然是要放的，不过……”他笑了笑，忽而，眼中凶光毕露，“得拿您的命来换。”

现在是要二活一了，要是这人再有本事点，他现在就能和死神一同回去了。

可惜了，这人胆子有点小。

陆厉不说话，像是真的在思考这件事划不划算、可不可行。

“少爷放心，您方才也看见了，我这个人可是守信的很。”

陆厉还是不动。

他有些摸不清这个小少爷的心思了，拽起地的死神，从衣袖里拔出一把刀来，架在死神的脖子，“按照我说的做，不然，他就没命了。”

这场对峙没意思的很。

他早在死神身留下了护身的法阵，所有的伤害都会反噬到施暴者的身。

——

“陆厉！”死神从梦中惊醒。

陆厉正拿着毛巾给他擦着额角和脖子的汗水。

他眼里迷茫了一会儿，又恢复了清明。

“有人劫持我。”

趁记忆还算清楚，死神一五一十把他看到的都说给陆厉听。

“嗯。”

嗯？就嗯了？

死神试探着开口，“你把他杀了？”

“没有，留着有用。”陆厉把毛巾洗了，挂起来。

“你果真不爱我了。”死神瘪着嘴。

“想什么呢，苦情剧本永远轮不着你来拿。”

死神锤了下床边，控诉道，“你都不给我报仇，我现在后脑勺还有些痛呢！”

“他能帮我们回去。”

“不就抹脖子吗，我们现在就可以回去。”

“自杀行不通。”

“那我们拿刀互相抹脖子？”

“这是我们的主观意志，行不通。”

“那现在就是要等别人杀我们呗。”

“是这意思。”陆厉的手抚对方的后脑勺，鬼力肆意舞动着。

保持着这个姿势，过了一会儿，死神道，“好了，我不痛了，别费精力了。”

陆厉收回手，又重新伸出手抱着死神，语气里是少有的委屈，“我们是要一起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