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拉拢
夜已深,李兰莘放下笔,伸了个懒腰。好久不写字的手,早已僵硬发酸。
纸上的墨已干,手边的茶已凉,斟酌一番,又添了几笔才算完事。
满墨书纸折轻鸢,灯灭人酣梦难安,
深思寄月明日现,对酌博弈画河山。
月光从门缝里透进来,止于桌前。像是伸出手的试探,小心翼翼又不忍心收回。兰莘没禁住诱惑,想伸手去触摸那段温柔。外头的月亮似是读懂了屋内人的心思,被风吹着,云拥着,往前挪了步。直到月光刚好穿过指缝,照在桌上那摞纸上。小楷鳞次栉比,字里行间的空隙被亮光充满,一跃而起,在纸上跳动,似是回应着这股温柔。
皇帝赏赐的宅子,湖水环绕,古树参天,飞檐重顶,富丽堂皇。
老宅子住惯了,李老夫人不愿搬家,将军府还是原来的位置,只是换了个牌匾,定国公府。
定国公往日很少同其他官员来往,今日安平侯来的赶巧,李兰莘正在同父亲对弈。
“你现在不用去塞北了,以后找你喝茶,可别再推辞了。”
李赋落下一子道:“不领兵打仗了,但也肯定少不了别的事情。你这日理万机的,今天怎么有空来我这陋室做客?”
听出话里含着讥讽,安平侯继续说:“看你说的,为官同载多年。你如今封了定国公,怎么说,我也得来替你高兴高兴啊。”也不拿自己当外人,找个位置坐下招呼着,“你快来看看我这副棋,棋子全是玉石做的,上好的水头。”
李赋心知他是无事不登三宝殿,直接开门见山道:“你直说今天来到底什么事,要是为了太子,你那棋子就赶紧拿回去吧!”
“朽木不可雕!扶持太子是正统,难不成你还要支持二皇子?”
“我支持当今圣上,你走吧,管家送客。”
太子刘哲,生性善良,恭敬父母,礼待群臣。生母乃当今皇后,出身金贵,被寄予厚望。其舅家昌平公府,虽无实权,但富贵殷实,可抵半个国库。虽中庸无彩,更无能将良臣之材,但也稳坐太子位多年。
安平侯碰了壁,太子刘哲大怒。
“殿下息怒,定国公是不支持您,但他也必定不会支持二皇子。”安平候到底是不忍心太子过于迁怒李赋。
“眼下他没了兵权还好一点。但我还是不放心,万一父皇又给了他兵权,到时候他再被二弟拉拢去了,那我岂不是惨了?”
“您一直谨遵本分,做事尽心尽力,这些陛下都是看在眼里的。圣上年壮,布局深远,最忌讳结党营私。”看到刘哲点了头,安平候继续道:“其他皇子发展党羽,那是谋求生路。您是能名正言顺继位的太子,只需要忠君即可。羽翼过于丰满,会先失了帝心呐!”
“对于定国公,您也莫要心生间隙。无论兵权是否在手,您只需稍微拉拢即可。对待其他文臣武将,更要能者举荐,贤者不吝求教。无需过于谨慎,也不可锋芒过剩,尽可亮出争储之心,但不能因此而动。只有这样,圣上才会庇护你啊!”
太子豁然开朗:“老师说的是,谨遵教诲。”
与太子不同,二皇子刘彻早已出宫建府。
玉盘珍羞乐不停,文人骚客满堂厅。九天揽月鹏展翅,天下无道心有道。
“舅父所言何来?”
兵部尚书章子晏摸了把胡须道:“自然是有些路子。这话定然不假,像是那个老倔驴说的。”
“他倒是想躲个清闲,我便让他躲不了。”二皇子一脸阴郁道:“依舅父来看,定国公还有机会拿到兵权吗?”
“不会有永远的太平。放眼望去,现在谁能代替的了定国公?拿回来只是时间问题。”
刘彻:“听闻李家有女年十五,闭月羞花玲珑心。这个年纪,倒是该找个人家了。”
章子晏怕他性急坏事:“此事还需从长计议。贸然求娶,恐怕会弄巧成拙,等我与你母妃通个气,由她来周旋会更自然一些。”
“辛苦舅父。”刘彻:“等事成,那老倔驴可就任我揉捏了,哈哈哈哈。”
尧思安正在和手里的玉石计较着,正是沈文英之前拿的那块。
沈文英也不计较被坑:“就你那手艺,别寒颤人了。雕的太难看会把你那心上人吓跑的。”
“你懂什么,乳臭未干的小子,这叫心意。世子爷亲手雕刻,万两不换!”尧思安头也不抬道:“我特地找了个师傅学,保准能行。”
“你媳妇都被刘彻惦记上了,我看你一点也不着急。”沈文英虽不入朝,可偏偏消息最灵通。
“急什么,是我的,跑不了。”尧思安淡定地说:“刘彻背靠兵部尚书,再娶个将军之女,是要造反吗?”
“兵权不是交了吗?”
“权不在,军威还在。现在军里的小将们,哪个不是定国公提拔的?”
尧思安继续叨叨:“他捞不到好处,搞不成还要连累他母妃。”
沈文英也是一点就通:“就怕圣上会更加忌惮定国公了。”
“这也是躲不掉的。”
说完,尧思安举着雕好的玉兔,给对面那人看。
“翠竹法身碧波潭,滴露玲珑透彩光。”
“你回来后任职兵部侍郎,可有被尚书为难?”
“为难倒不至于,就是清闲的很,不过也挺好。有时间做些别的,也很有意思。”尧思安一脸不在乎。
沈文英:“那你往后有什么打算?兵部尚书是二皇子党,你父亲又是太子的老师。待在兵部,就永远出不了头。”
“出不了就出不了呗!圣上眼睛明着呢,暂时避避风头也挺好。”尧思安顿了一下,又继续说:“陛下多子多福,这二皇子下面还有六皇子,宫里禧嫔娘娘正怀着呢,说不定也是个皇子呢?往后的事情啊,谁都说不准。”
最是无情帝王家,分崩离析一念间。都想史载文铸,流芳千古,拼命去够一够那巍巍宝座。本是同根,去年恨意,今年更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