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人祸

去往济州的官道上，马儿吃力得跑着，在土路上印出深深的车辙。车上蒙着雨布，贴着商号的名字，都知道这是商户运粮的车。

粮车一路向东，在随州与济州边界处，遇到一伙持刀流民抢劫粮车。商户奋力抵抗，奈何敌强我弱，一路往西逃窜。流民奋起直追，商户为保性命投降。

抢到粮食的流民们得意忘形。

“这群人太菜了，完全没有战斗力，不如上次遇到的粮商厉害！”

“反正现在粮食有了，运到山上，够咱们吃个两三年了。”

“他们不会报官，拿炮轰咱们吧？”

“咱们那个地方，想上去不容易，那些兵现在哪有功夫管咱们！”

“担心那么多干嘛？大不了咱们换个山头当大王......”

你一言我一语，等到他们全都进入了提前设置好的包围圈，还全然不知。

突然从天而降大量圆球，碗大的大小，于成人身高平齐处炸裂，刹那间烟雾弥漫。同时，上方风口处也吹来阵阵浓烟，顺风而下，熏的这些人四处逃窜但又无计可施。

古语有云：“以干草为心，湿草外傅，候风势急烈，于上风班布发烟”这种烟不仅能遮蔽视线，还很熏人，一旦进入眼部，不但睁不开眼睛，而且会一直流泪。

而烟球内，则可以在爆破瞬间放出气体，不依靠烈风就能四处飘散。

尧思安仁慈，在制作时没在烟球里面放狼毒、砒霜等类的毒物，否则杀伤力更大，重则丧命。

那些抢粮的流民，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自己抢的粮车里装的都是石头，还因为这些石头入了狱……

另一边桑越山下，天幕渐暗，尧思安和李兰莘两人领着人马伺机而动。

尧思安：“可以准备了，一会跟着我，夜里不安全。”

李兰莘白了他一眼：“你忘记小时候被我按在地上摩擦了？”

突然天空传来信号，确定那边得手了。

尧思安毫不犹豫发出号令：“出发！”

这群流民的老巢是在桑越山以南的山林间，枝叶茂密，不利于交战。几座土坯房错落着，围墙是拿树枝暂时搭的，之前抢的粮食就那么毫不遮拦的放在院子里。

大多数人都去抢粮食了，就留了数十个人看管。这些人一看就是没有经过作战训练，身形懒散，抽着旱烟，有两个甚至还在打呼噜。

以防万一，这次跟着上山的人都是练家子。训练有素，没费多少功夫就解决了看守的人。

两个人也不急着下山，坐在林间树头上看月亮。远离京城的灯火通明，众星捧月如诗画，显得格外静谧，。

李兰莘开口道：“这些人，你打算怎么处理？”

“交给地方吧，后续需要建设的地方还很多，他们可以去当苦力。总不能全判了刑，官府到时候还得负担他们的口粮。”

姚思安继续说：“只是还得想个万全的法子，让他们能自给自足就最好了。这里每年发大水，淹庄稼，淹房宅，有时候还淹死人，这人得救，水更得治。”

李兰莘想到楚州可能会需要劳力：“你也知道我在楚州的情况，会需要用到人，我把兮云留给你，你们俩商量着，挑些忠厚的送过去，也算是能帮些忙。”

尧思安点头应了，不禁疑惑：“只是朝廷每年都拨款修坝，按照今年的雨量来说不应该啊，怎么就能决堤了呢？”

回到官府给安排的住所，两人约好了次日去看前线看看情况，各自回房间休息。

次日一早，尧思安只等到了兮云：“小姐有要事提前回京了，她让您多保重，京城见。”

马车内，李兰莘手里捏着老师的信，整个人激动又连带些紧张。

“下毒害你母亲之人有一胞妹海棠，上元佳节期间在京城出没，已派人暗中盯着。”

兰莘的母亲是中毒身亡。当时府中的婢女海莲，每日于吃食中加入慢性寒毒。惠仪临产时毒发，用参汤吊着气才生了兰莘，都来不及看孩子一眼，就撒手人寰了。她因为母体的庇护，并未中毒，只是身子较平常孩子弱了些。天暖时并无异常，但一到冬日就容易生病。

下毒之人被发现后直接认罪，他们用了很多办法也问出不出幕后之人，后来海莲趁着看管疏漏，自杀身亡了。李家人从未放弃过寻找线索，白夜思认了这个学生后，也开始发动风云阁的所有力量帮忙。

兰莘想不通海莲为什么加害母亲。自己在过去的十多年里，偶尔也会遇到奇怪的人。但更多的是刺探，都不致命。背后是谁在搞事情，母亲身上藏着什么秘密？兰莘就像永远身处迷雾，从一片黑夜走到另一片黑夜，无论朝着哪个方向走，都还是摸不见任何光亮和指示。

风云阁地处两山相交的盆地，西邻阆山，东临栖山，虫鱼鸟兽常见，蓝天白云永生。兰莘接到信后就立刻出发去风云阁。

马车内，她逼迫自己不去思索过多，闭了眼睛。

李兰莘不告而别，尧思安也没喊二皇子，独自去了赈灾前线。年久失修的大坝，抵抗不住持续上升的水量，洪水席卷村庄，夹杂着树枝和泥土充斥着每一个角落。在汹涌翻腾过后是一片宁静，他们来到济州的那天，只能看到冒出水平面的树梢。

这时，李兰莘的贴身护卫若飞，满身是血的回了济州，找到尧思安。尧思安整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立刻上前扶住问：“你们家小姐呢？出了什么事？”

“小姐失踪了……”

“我们一路往北出了济州，在端州一家客栈歇夜。吃晚饭的时候被下了药，小姐连同影卫一起失踪。我侥幸逃脱，但也一路被追杀。”

“正面交手时，可看到什么特征吗？”

“是南蛮口音。我击杀了一人，看到此人身上，有南蛮人常有的图腾印记。”若飞继续说：“我已经传信回去，明日应该就有人来支援。但远水解不了近渴，大人您平日对待小姐如何，我们看在心里，这次还希望您务必伸出援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