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等雨

仙居楼内，贝采殊一收到信便出发去了定国公府。

“这是世子爷给您的信件。他怕雀鹰在途中被人劫走，信件泄密牵连到您，就由我来转交。”

以往尧思安外出，或长篇大论或只字片语，都会给她寄信。这次走的时候交代不会久留，也说好了不会再给她寄信。这个时候来信不免让人担心，是碰到什么麻烦事情了？兰莘飞速拆了信，看着里面的内容。

待看清楚信中所述，兰莘才算安了心。他要的是风云阁那位能勘探地质，推测地下成分的师傅马力学。

马力学精通土地表层分析和地质勘探，这一片土地里面都有什么成分，适合种植什么作物，地底下埋过什么物件，往下挖几尺能碰到什么，他都能一五一十得说出来。

刚开始大家都不相信这么邪门的事情，可后来风云阁每次挖矿开采都能被他提前预知，这就不得不相信了。从那以后他就多了一个外号，“土地老”。

兰莘知道尧思安在办着要紧的事情，也可也不能耽误，立刻吩咐了下属去风云阁接人。

“冬青，你去找老师要人，然后亲自把马师傅送到济州，完事后再一起回来。速去！”

冬青到了风云阁说明来意，之后没有片刻耽误，一路护送着马力学平安抵达济州。马力学化名为秦先生，冬青则是他的丫鬟，落脚的地方正是尧思安要他们要查的归来客栈。

这归来客栈地位于济州城中，为三层木质结构。外观古朴，没有高门大匾廊桥流水，也没有飞檐翘角花阁软卧。客栈的伙计老少参差，做工的时候略显散漫。进来的都是平民百姓，偶尔一两个达官贵人途径，也是给马儿添一些料草就匆匆而过。

马师傅和冬青在归来客栈安顿了下来。俩人素衣布鞋装扮朴素，浑身上下没有一个珠环玉佩，看着就像是路过的普通商客。叫的也是粗茶淡饭，狼吞虎咽吃过之后，便闭门不出了。

是夜，墨色遮笼，风过无痕。

马师傅手持着一根极细的铁杆，在客栈的后院里敲打土地。时而蹲下观察地面，时而侧耳伏在地上屏息倾听，面色庄严肃穆，引得在旁候着的几人都不敢大口呼吸。

他站了起来，来回踱步，走到马厩边的树下。将手里的铁杆垂直旋转着插入地面，铁杆大概入土二尺，之后再也无法继续。马师傅面色镇定，像是在其意料之中，抽出了地里的铁杆。

这铁杆极为纤细，又内里中空，乍看之下并无长处，实则做工精巧绝妙。马力学用手指搓着铁杆里的土壤，又放在鼻尖处嗅了嗅。没有多说，之后又找了几处地方插入铁杆。

反复了好几次，终于停止。冬青上前递了手帕，实在是忍不住了开口：“马师傅，您可看出什么了吗？”

马力学摸着胡子，不紧不慢：“是有些不同，但还不能够完全断定。”

兮云：“那怎么才能确定呢？”

马力学依然一副神神叨叨又不紧不慢的样子：“这样，你去找一些硫磺粉末回来，过几日我们再来一趟。”说完便带着他的小铁杆，扭身回了房间。

兮云不懂为何，但还是照办去了。冬青和星禾仔细检查了刚刚动过的地方，将地面压实，待看不出差异才放心离开。

第二日一早，兮云便带回了硫磺粉末，放在了客栈房间的方桌上。

林丹阳：“马师傅，今天晚上可要继续吗？”

“不急。”

兮云忍住急迫，继续发问：“先生在等什么？我们在这里多待一日，便多了一分危险。小姐既然派了您来，我们自当是应竭力尽快办好这一切。还请先生明示！”

兮云跟着尧思安查了许久，案子进展不大，未免有些着急。这马师傅是小姐从风云阁要过来的人，能力他自然是信得过的。但就怕这人不拿小姐当主子，办起事来不够尽心。这旁边又有着世子爷和星禾瞅着，他是怕兰莘在外人面前丢了面子，也如此催促。

兮云声音不大，但耐不住尧思安的耳力好，在房间之外就听到了兮云的声音。聪明如他，哪能不知道兮云在想着什么，进了门先给了他一个安抚的眼神。

“马师傅是在等雨？”

马力学也是个傲气的人，刚刚兮云那么着急得逼问都没开口，现在见到有人的想法能与他同步，这才出了声：“嗯！这事得看老天爷，哪是我们着急就能行的？”

尧思安没在意老头的傲娇，继续说道：“单纯只是银子与硫黄接触，是没有任何变化的。但在潮湿的环境下，会生成灰黑色物质。明天夜里估计有雨，不急，等着就是了。”

尧思安这番话，既给兮云解释了马师傅为何一点都不着急，也给了马力学一个台阶下。往后迟早是要一起共事的人，初次见面就闹的不愉快，并不算良好的开端。一边是风云阁，一边是自己贴身护卫，尧思安不想兰莘往后为了调节两方矛盾而心焦，决定在火苗未起来时就立刻扑灭。

两个人都不是傻子，原委解释清楚，又有主子给的台阶，赶紧顺着爬了下来。

兮云：“是我心急了，马师傅沉稳高智，还请原谅晚辈的唐突之举。”

马力学：“哪里的话，是我没即使说明情况，小伙子也是想快点办好，有责任心是好事！”

尧思安这才继续开口：“兮云，你是兰莘的左膀右臂，她信任你重用你，你可莫要辜负了这份期待。要知道很多时候你代表着她，你的态度至关重要，所说的每一句话都可能为她树敌，致使她陷入困境。往后要更加周全才是……”

“风云阁人才济济，马师傅高才，都是我等没见过的手段。白阁主有意委兰莘以重任，你们每个人都是兰莘的法宝。说到底风云阁与定国公府都是一家人，您以后可得多多提携，可不能藏私啊！”

俩人被这样点着，才觉得脑门微微出汗，羞愧难当：“世子爷说的是！”

“飒秋云高风满楼，客行山河雨打萍。”尧思安眉头紧皱：“快些结束吧，到归期了。”